杨业把人员重新安排了一下。
老幼搭配两人骑马。
青壮年两人一匹马，今日你骑我步行，明日我骑你步行。
刚好够分。
这样一来，速度就快多了。
只是沿途还有人不断地加进来。
这些人跟之前一样，压根就不问去哪里，只问“杨先生是不是在这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立刻回家叫上家人，收拾东西赶上队伍。
孙大牛忽然有些鼻子发酸：小时候父亲带着他逃荒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仅有的家当背上，拿根棍子当拐杖就走了。
只是那时候没有杨业，他们漫无目的，连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所以大乾百姓叫杨业“活菩萨”，他比朝廷里任何官员都要能理解和赞同。
能给百姓一口饱饭的，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下去的人就是菩萨。
其他说再多也是空话屁话。
远远看到前面已经到了南阳城。
杨业停了下来。
此处地势险要，绕不过去。
南阳关口驻兵不多，虽然未必能拦住敌军攻击，想挡住他们这群老幼妇孺还是很容易的。
这群百姓，包括杨业都是没有路引的。
若是守将不肯放，硬要拦。
莫非杨业还真的要攻打关口？
那他就彻底与大乾为敌了。
齐莲儿就有理由调动所有军队来打他。
就算他能打下来，可是到时候死伤的都是大乾百姓和官兵，会给原本就已经陷入混乱的大乾火上浇油。
越往南走越是深山老林。
此去还要过一个比这个更险要关口-襄阳，才能到达孙大牛的山寨。
按照杨业当初布置驻军的原则，越靠近边关的关口官兵数量越多，装备越强。
所以能打下南阳，到襄阳怎么办呢。
杨业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孙大牛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自然明白杨业的顾虑。
他本来的计划只需要护着杨业过关，现在任务难度增加了几千倍。
杨业想了想：“我去跟守将谈谈。”
守勤和孙大牛一起说：“不可。”
以前你能单枪匹马出入军营安然无恙，是因为你是大乾的太师，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
现在你是逃犯，还是重金悬赏的目标！！
鬼知道那些人为了银子，会干出什么事？！
再说南阳关的前守将搜刮欺凌百姓，被你杀了。
难保南阳城里还有那人的旧部。
以前他们可能忌惮你的身份不敢把你怎么样。
可是现在你落难了，这些人肯定要来报仇！！
杨业：“没事。”
孙大牛；“不行。”
杨业：“我一向以德服人。”
孙大牛脸上肌肉抽了抽，在心里狂叫：我信你个鬼。你要以德服人，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你诏安？
你特么最擅长的就是拿着刀子逼人把甜枣吞下去。
杨业看他不信，又加了一句：“如果对方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我从里面动手也比从外面攻打要强。”
嗯，这才像你的风格啊。
孙大牛想了想，说：“这倒是有道理，但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杨业想了想问：“你说有两万多人先行一步。也就说，他们已经过了这个关口了。”
孙大牛：“是。不过他们有我的左右副将带着。他们两直接去兵部拿了调令，说是瞒着我去援驰南关。然后兵部的人信了，直接给他们开路引。”
杨业说：“也就是说，你也是有路引的。”
既然是两万三千多人一起出发，没可能只给那两万人开。
而且现在大京乱成这样，路引上的人数多开一个，少开一个人也没有人去管。
孙大牛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给自己想退路。
孙大牛说：“是。”
他其实就是赌一个时差。
如今朝廷办事的效率极其低下。
说不定这会儿他辞官的消息还在兵部，压根没有报告到左丞相那里，更别说是传到这里了。
杨业：“那就劳烦你，把这些百姓先带过去。”
孙大牛：“哈？！！怎么带？”
因为这几年逃荒出去又回来的人挺多，所以关口对于零零散散的老百姓过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这么一大群一起过就不好说了。
杨业：“正大光明的过去。你就说，这些都是你路上拉的壮丁。因为南关的士兵不够。”
孙大牛：“老人和女人还好说。大乾紧急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可是孩子呢？”
杨业：“征兵把母亲带走了，自然不能撇下孩子。”
如今南关战事紧迫，里面的关口官兵应该也很紧张。
毕竟南关一被攻破，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他们。
所以他们应该巴不得多点人去挡南楚的人。
哪怕是老幼妇孺也好。
孙大牛：“那你呢。要不跟着百姓一起混进去？”
杨业轻叹：“我能混进去吗？”
孙大牛抿嘴想了想回答：“不能。”
一来杨业鹤立鸡群的身高和出类拔萃的长相太打眼。
二来，士兵们谁都可能不认识，绝不会不认识杨业。特别是南阳城的守将。
杨业：“只要你把他们带过去了。我一个人就好办了。”
孙大牛：“要不我趁夜把两边城门一打开，快进快出，就不用攻城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安全通过，不需要占城。”
杨业：“你忘了我定下的守城规矩了？”
两刻钟巡城一次。
弓箭手就在城墙上睡觉。
这么多人，这么短时间内跑不远。
只要有人发现异样立刻会发出警报。
弓箭手就会在城墙上用杨业发明的连发强弩攻击。
到时候这些老幼妇孺就是移动的活箭靶。
而且就算他们走狗屎运，能从南阳城逃脱。
南阳守城官兵也会快马加鞭通知襄阳。
所以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强行冲关，过了这里，襄阳就过不去了。
然后孙大牛脸上也呈现出那种痛苦的表情：杨业定下的规矩太完美也是麻烦......
孙大牛：“可是你一人对一个城几万士兵，还是太冒险了。”
杨业：“你不是已经带了三千士兵进城了吗，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个帮手在里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