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这一赢钱,心情自然就好。
南轲高兴甩着布袋,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百里奚仲在一旁跟着,不由有些无奈。
这一段突如急来的插曲一下便把他的机会给打乱,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他打算去完琉璃阁之后,便带着南轲去看戏班唱戏,之后再去春风楼吃饭。
可南轲一进赌场便待到日上三竿才出来,这之后的计划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啊。
可能是受香味的吸引,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春风楼面前。
南轲停下脚步,抬头看去,“我们先进去吃点东西吧,正好也肚子饿了。”
百里奚仲抬眼见是春风楼,心里不由想着,这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回到了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春风楼。
看来之后还是有很大可能可以将一切拉回正轨。
百里奚仲安慰完自己之后,连忙跟了上去。
由于手里有大把的影子,南轲一进门便要了二楼的雅间。
毕竟这钱都在手上了,不用白不用。
再说除了现在,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用到这些钱。
进了雅间之后,南轲率先坐了下来。
她探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神情很是惬意。
百里奚仲出声问道,“南轲,你要吃点什么?”
南轲捂嘴想了想,她记得从前来这儿吃过一道菜,特别美味,可是她一时也记不起叫做什么名字。
“嗯……随便吧,这儿你比我熟,你觉得什么好吃就点什么,反正我也不挑剔。”
她随意的摆摆手,随后又趴着窗台看着楼下的景象。
百里奚仲见状无奈一笑,便点了些他认为南轲会喜欢的菜式。
南轲晃着脚,惬意的享受着阳光。
百里奚仲也跟着瞟了一眼窗外,他笑道,“你在看什么?”
“看人。”
“看人?”百里奚仲有些疑惑,又将视线投入到窗外。
正值正午,街道上的人群也慢慢减少,商贩们也各自背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不再叫卖。
时不时有人拎着一木盒,里面装满了饭菜,特意送给商贩。
南轲用手指着,“那儿肯定是一家人吧。”
百里奚仲顺着视线看去,一对夫妇正其乐融融的笑着。
丈夫在外辛苦摆摊,而妻子则在正午时特意将饭菜送来,两人有说有笑坐在一旁,妻子一脸幸福的看着丈夫,时不时帮他擦去额间的汗水。
百里奚仲点头道,“看这模样应该是一对夫妇。”
南轲眼神一直牢牢的看着,嘴角却慢慢垮了下来。
如果她没有来冀朝的话,她和辰沛之间是不是也能像这样恩爱呢?
她来冀朝已经有半年,辰沛他在南国不知可好,他有没有跟随父兄一起入军营呢,还是说已经成了亲?
南轲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脑子里又杂又乱,明明这一切早就已经与她无关,可她的心却依旧还是会因为这些念头而波动。
她想要知道辰沛的在南国的近况,可她又害怕……她怕听到辰沛成婚的消息,明明她心里是希望他幸福的,可是为什么……
百里奚仲见南轲神情微变,自然也就联想到南轲可能是回想起了什么。
他想要开口安慰,但这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口,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因为他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既然南轲是因为眼前这一对夫妇而伤感的话,那她联想到的是什么?
是远在南国的青梅竹马,还是近在身边的夫婿?
不管是哪一个,这个事实都足够让百里奚仲心痛。
他下意识的拿起一旁的茶杯,一口饮近。
今天好不容易能和南轲一起出宫,他为这一次计划了这么久,怎么能被这一点小事打扰心情呢。
他不能再往下想,不能再往下想了……
他笑着转移话题,“南轲,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南轲一愣,微微回神,“接下来啊……”
她抿着嘴想了想,但是她对长安并不熟,所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灵光一闪,拍手道,“要不我们再回之前那个赌场?”
“啊?”百里奚仲有些错愣,为什么又要回那里?
他干笑了一下,“那个……为什么又要回那里呢?我们今天不是已经去那儿玩了吗,再说我们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多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见百里奚仲不太情愿,南轲有些沮丧,她往后一靠,“可是还有什么其他有意思的地方吗?你之前带我去的那个什么阁,可一点都没有意思。”
南轲说着,抬眼瞥了瞥端坐在对面的百里奚仲。
她暂时只对赌场感兴趣,所以对百里奚仲之后的安排压根就不在意。
况且她从小的性子便是如此,若是某件事情别人不肯让她去做的话,她心里便越想要做。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有时间就是想要任性一把。
南轲一手撑着头,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
百里奚仲虽表面上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但心里却早就慌的不行。
他一看南轲提不起兴致,心里便立马没底。再加上开头的失利,他也摸不准应该带南轲去什么地方,之前苦心做的计划在这一刻似乎全都变成了泡影。
“那个……”百里奚仲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喝了一口,“那个,除了赌场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不管怎么说,好歹南轲现在也是太子妃。原本他私自将南轲带出宫这一件事就已经有些说不过去,结果他还将人往赌场带……
这要是让母妃知道了的话,非得打死他不可。
百里奚仲想想都有些后怕,他浑身一哆嗦,又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南轲撑着脸想了想,除了赌场以外啊……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经过漫长的等待,南轲还是一言不发。
一颗汗珠慢慢的沿着百里奚仲的额间滴下,他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个……”他抓了抓鼻子,“要不我们就再去一次?”
“可以!”南轲一拍手,她就等着百里奚仲这句话。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菜肴端上。
南轲草草垫巴了两口,便一直催促着百里奚仲,让他快一点。
结果这一整天下来,除了赌场之外,两人就没有去别的地方。
南轲拎着一个大大的布袋,收获颇丰。
灵儿一整天都紧张的在殿门外走来走去,她这颗心一直悬着,在没有见到南轲之前,她一刻也放心不下来。
南轲换好衣服,便回了东宫。
灵儿大老远便看到一个欢脱的身影,她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公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担心的看着南轲,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玉茗殿不受关注是一件好事。
幸好太子殿下并不怎么来玉茗殿,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南轲神秘兮兮的拉着灵儿进了殿,“灵儿,你快来看。”
灵儿愣愣的被拉了过去,她一脸好奇的看着。
南轲挑着眉,慢慢将手上的布袋打开。
灵儿双眼越睁越大,她惊讶道,“公主,您……您这是去抢劫了吗?”
“啧,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可能会去抢劫?”南轲一股脑将布袋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这都是我赢回来的。”
“赢回来?”灵儿一惊,“公主,您不会是去赌场了吧?”
“诶?你知道那个地方?”南轲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灵儿和她一样,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毕竟南国赌城内从来都没有过赌场,所以南轲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东西。
她诧异的看向灵儿,“你怎么知道的?”
照理说灵儿自小也是在南国长大,应该也不知晓才对啊。
“自然是听人说起过。”灵儿解释道,“宫里的小太监们若是闲来无事也会偷偷的赌几把,所以奴婢也听过一嘴。”
灵儿看着这一桌子的金银,公主居然赢了这么多,想必玩的时间也不短。
“原来是这样啊……”南轲恍然大悟的点头,接着她将钱全部摆好。
南轲确实在赌场待了很久,原本在进去之前她和百里奚仲约定好了回宫的时间,可这一赌她便将那些事全部都抛在了脑后,最后还是百里奚仲要死要活的将她拉出了赌场。
只不过原来着宫里的太监平日里也会赌,看来赌博这件事也算是很平常的了。
她将一半的金银推到灵儿面前,“这些送你,平日里你也可以跟那些小太监们一起赌一赌,输了也不要紧,我这儿还有很多。”
灵儿一笑,她无奈的摆手道,“公主,您还不知道我嘛,我怎么可能会玩这些呢……”
“这有什么要紧的,本来每日在这宫里就无聊烦闷的紧,若是没点消遣的乐子,这日子还怎么过?”南轲将钱往灵儿手上一推,“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留作嫁妆也好啊。”
灵儿脸上的笑意更是无奈,“公主……”
从打定主意跟着南轲来冀朝之后,她就没有想过婚配之事。
如今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好服饰公主,陪伴在公主身边。
公主在冀朝本就无依无靠,若是连她都离开了的话,那公主今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估计更难熬吧。
灵儿见南轲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只好将其收下。
就当是为南轲存着,若是今后有需要打点宫人的地方,也不至于手里没点黄白物件。
南轲见灵儿终于将金银收下,心情大好。
她笑道,“灵儿,你说若我下次还能不能出宫啊?”
灵儿一听这话,立马心惊胆战了起来,“公主,您不会是又想去赌场吧?”
南轲悠闲的靠着,“我觉得去那儿玩玩也挺好的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去那儿了,那儿真的能让人忘记烦恼,确实是个好地方。”
灵儿摇头,连忙劝道,“公主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赌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去了一次,尝了鲜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再去第二次。”
南轲撅着嘴,她倒是觉得那地方很好,气氛又好,又能让人情绪高涨。
而且这短短一天,她还赚了这么多银子,这可不就是个好地方嘛。
但没对灵儿苦口婆心的劝说,她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毕竟她下次还有没有出宫的机会还不一定呢,就算她想去也不一定去的了。
另一边,回到宫中的百里奚仲神情憔悴的坐在塌上。
他是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好好的一次游玩却变成了赌场一日游。
再这之前他苦心孤诣做的计划全部都付之东流了,明明应该是一次美好的出游,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抓着头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百里凉介在书房内看着书,突然有人出现在书房内,他眼皮抬也未抬的问道,“太子妃呢?回来了吗?”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安全的回到了东宫。”
“她今天这一整头都是泡在赌场,没有去别的地方?”
“回殿下,没有。”
“嗯。”百里凉介缓慢的眨了下眼,“回去吧。”
等到来人消失之后,他轻轻合上书籍,叹了口气。
他到底取了个什么回东宫,父皇就算一心想要和南国联姻,也不应该选也不选直接将人塞进来啊。
他起身慢慢做到窗前,看着天边的圆月,一声叹息又轻轻的唇齿间流出。
看来他是遇不到第二个南絮了。
赢了钱,南轲这一整天都是开心的,就连晚上睡觉时,她都会看着床头的布袋发笑。
她开心的蹬了蹬脚,神清气爽的伸着腰。
下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呢?既然百里奚仲能带她出去第一次的话,应该也能带她出去第二次吧?
南轲越想心里就越期待,出宫也变成了她心头的头等大事。
这几日南轲一有时间就在东宫外蹦哒,想着能不能遇到百里奚仲。
可是却没有一次遇上了,之前虽然也没遇上几次,但是却总给她一种动不动就遇上的感觉,而现在像碰上却又碰不着。
她懊恼的撑着头,为这件事整个人都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