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宁安,再说说一路被赶出来到冰天雪地里还没带上他的貂裘的徐承安,一面儿说着尹冰裳鸠占鹊巢一面却拿她没奈何。
“监军,您为何就怕了那么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其中一个护卫看着自个儿老大一脸委屈难过愤愤然,一路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但又不敢回去拿自个儿的貂裘的可怜模样,有些不解的说道。
“妇人之……”
徐承安正要说他是妇人之仁,忽然想起来眼前这是个汉子,而不是刚才被人带走的孙静香,声色瞬间便弱了下去,只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门,才缓缓说道:“你知道什么,她可是赫赫有名的尹悍尹老将军之女,未出嫁前京城里边出了名的难招惹。”
“那不是据传言,可是与吏部侍郎的二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么?”那侍卫显然也是八卦的紧,连这等密事都知道,“听闻尹将军府上与吏部侍郎的府上住的极其相近。”
何止是近,简直就是对门对户了。
还没想到这晚上究竟要霸占谁人的帐篷过夜的徐承安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当时林家和越王府同时给尹将军府上下聘,但让人懵逼的是一向隔得远与尹家也没什么交集的越王爷竟然比林家二公子提早到了那么一丢丢,就这么半道上截了胡。”
这侍卫之所以对京城里的这一秘辛知道的如此清楚,全然是因为尹冰裳的桃花少的十分的可怜,别人家的女儿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偏偏到了尹冰裳这儿,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坑父亲的林二公子愿意娶这么个凤凰女,于是京城当时不少赌坊都在开盘赌尹冰裳最后会下嫁给谁。
结果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平日里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的越王来。
当时正是九龙夺嫡进行的最激烈的时候,越王这一兵行险招,到底没有赢得尹老将军给的多少助力,但也因了尹悍当年交出兵权,与实力最小的越王封景琰结姻,让将军府挺过了那么一个难关。
想想那一年真是够激烈的,打太子被废的那一刻起,整个朝廷就陷入了那么个无休止的你争我夺之中,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徐承安是不会搭理这些的,只是因了自个儿老爹徐相是三皇子那一派的,封景琰找麻烦也不找徐相这根大骨头,专门找一些边边角角,今儿参了一本纨绔他舅舅一本,明儿参了一本纨绔他二伯一本的,闹得纨绔那坚持不分家祖母三天两头去找他老爹哭述,纨绔那阵子头都快大了。
“你知道这么多可不太好,迟早是要被那营帐里的疯女人灭口的。”
徐承安对尹冰裳那一枪还有些后怕,拍拍胸脯让自个儿的心脏归到原位,便想着去找那许久不见的旧情人——孙静香了。
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徐承安一时间竟是记不清楚了,只依稀的记得那日他那被尹冰裳打得破了相的小脸在自个儿祖母的小心照料下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了,和几个狐朋狗友聚了一餐,说了些那日那些不仗义的损友尿遁屎遁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当然全是一些牛皮吹破天际的大话。
这好巧不巧的,多喝了几杯便喝高了,迷迷糊糊里不知道闯进了那酒楼的哪间客房里倒头就要睡,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是个女人,这是个女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绝色美女,此刻衣衫尽褪,只一片雪白的肚兜兜遮住了她雪白的筒体,一双眉眼含春的望着醉酒的徐承安。
只那么一眼,便叫人三魂丢了七魄,迷失在那一双举世无双的眸子里。
即使背后是陷阱是迷途,也让人舍生忘死,只为那一眼迷离。
更何况是那之后的春宵到天明呢?
不过那突然闯进来的人真的是叫人不爽。
徐承安眯着一双眸子,恍惚里想起那翩飞的衣角来,原是要设计陷害孙家的父亲震怒,一时间结束完处男之身的徐承安望着沉沉的安稳的睡过去的绝色美人,虽然全然想不起这究竟是哪一号人物了,但脑子里那电光火石之前刹那闪过的念头,竟全是要保全了这牙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女子。
“不,父亲!”
平日里虽然徐承安纨绔的紧,但也就斗斗蛐蛐儿什么的,黄赌毒从来不涉及,如今徐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个儿儿子和自个儿正准备坑害一波的女子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心中那个气的啊,难以言表,不可宣之于口,只觉得喉咙里卡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正准备要他老命的痰来。
“你可知这女子是什么人?”
若是寻常丫头,叫他玩了也便玩了,可这可是延平孙家的嫡女,天子脚下的一朵花儿,本是要正正的指给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越王封景琰的正妻,延平孙家的人散布朝廷,虽然官职不大,但大多都身居要塞,握有实权,无奈那娇滴滴的孙家嫡女眼高于顶,否则现在各路皇子早早儿的就排着长队敲锣打鼓的去孙家迎亲了。
当然,徐相打心底里也是想同孙家结亲的,无奈那家人的族长嫌他身上官气太重不愿将他那延平孙家的一直花儿许给他的纨绔儿子。
不然徐相会坑害孙静香?
早早儿的就拿香火把她供了起来了!
徐相瞪大眼看着自个儿这活生生的坑爹儿子,但到底又是自个儿亲生嫡出的,若换了旁的庶出,徐相非得一巴掌把他拍死不可。
“这可是正正儿就等着皇帝下口,就要指给六皇子的延平孙家嫡亲亲的金贵女儿,就凭你这东西也能够侮辱的?”徐相这么一句话说完,细细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眼瞅着床上那被自个儿儿子护得严严实实的姑娘,虽然被一床薄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到底是露出了一截胳膊来。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皓腕凝霜雪,大抵便是如此了。
“她已经是儿子的女人,儿子自然是要护着的。”
大抵是丢掉了约莫二十年苦守的贞操,这一下竟是跟打通了传闻中的任督二脉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正常了不少一样,这一向纨绔的二世祖徐承安竟十分不要脸的将那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护得牢牢的,不叫自个儿亲爹给碰一根手指头。
“你的女人?”
徐相这可是来兴趣了,看着自个儿活生生的还有些许神清气爽实则酒气满身尚未醒酒的儿子,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来,似是此次陷害不成功仿佛还有了益处一般,左不过是不叫六皇子得到孙家这一助力,便宜了自个儿儿子有何不好?他可是最擅长做好人的了。
思及此,徐相心里也开始对自己这个有些坑爹的纨绔儿子满意起来了。
“是的。”
不怕说句丢人的话,这还真是徐承安这约莫二十年的头一次,知道男女之事竟然会如此爽利,往日里虽然被人叫做是纨绔,但到底是个干干净净的汉子,每日里只与淮阳侯府那臭味相投的王德义斗鸡斗狗,连个女人的手指头都不曾碰过,乍一粹防不及之下叫自个儿老爹把自个儿初夜都给搭进去了。
徐承安只觉得,这女人一定要用一辈子啊。
于是便也就有了后来那一着上门提亲了。
徐承安的老爹一直是个喜欢作隔岸观火的人,此刻见了自个儿儿子有这意思,又反正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倒也愿意顺着自个儿儿子的心意来,当即便去请了媒人采纳、问名、送吉,眼赶上新帝登基地位不稳越王封景琰跟个狗尾巴草的为着新帝封玄英处理政务帮忙打下手的当儿,就把这京城第一美女十分低调的迎进门了。
新帝登基前,关于这京城第一美女的婚事,还是有很多人质疑的,都道是那第一美女果真是没有生错,已经给了她美貌能够好好儿的做一只花瓶了便也不会再给她智慧了,是以选了那么个让人糟心的夫婿。
事实证明,最让人糟心的还不是那第一美女的准夫婿,而是这第一美女的本身。
徐承安起初还是将这事儿想得挺美的,毕竟那么好一个姑娘,说嫁给他就嫁给他了,还是在那么暗淡的情况下,他想着要和她好好过,连以后要生几个儿子都想好了,无奈人家姑娘不领情,都拜了堂了进了洞房才发现娶得是个冒牌的孙静香,那京城第一美女早已不见了芳踪,简直就是让徐相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话,坊间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相府的公子被人逃婚的事件,除了正在“蜜月”的封景琰与尹冰裳夫妇,大约是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思及此,徐承安的心中仿佛是找着了什么见孙静香的理由了,只是不知为何,站在那已经熄了灯的营帐里止步不前,似是近情情怯一般。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守着了,只需叫人严格把守主帐,最好是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徐承安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