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真是孙静香,那这回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小凤无不快意的想到,前些年徐相与延平孙家结亲,便是刚才来过的徐承安八抬大轿要迎那京中第一美女入门,让徐州徐家与延平孙家成为姻亲,徐承安与孙静香二人永结秦晋之好,无奈孙静香是个有个性的京城第一美女,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竟毫不客气的逃婚了。
让堂堂一朝丞相的儿子在孙家站了半天,迎回家的新娘竟不是那京中第一美女,可想而知当时的徐承安是有多愤怒!
这无异于是在打徐相的脸啊!
可那孙家愣是在徐相的眼皮子底下撑了这么许久,想来也是一家子不要脸不要皮的。
锦和细想着,两人又嘴快了几句,而已经走出帐篷的孙静香则是一顿脚,看着自个儿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立的四个死士。
“属下参见……”
“不必多礼。”
四个死士直愣愣的下跪,但到底是孙静香的手快些,只将四个死士扶起来。
冬日寒冷,虽然此刻没有飞雪,一股寒风过来却也是叫只穿了一身夹棉棉麻裙的孙静香冷得够呛,她缩了缩手,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来。
“属下这就带小姐回府。”
这四人是孙府的死士,孙静香消失快三年了,若不是前些个日子由追风堂发了支信号弹,估计现在他们还像个没头苍蝇般乱撞,毕竟南朝那么大,想找着自个儿小姐并不容易,况且自个儿小姐一项不学好,那些个官家小姐喜欢的琴棋书画样样只学了个皮毛,偏偏喜欢易容这种下贱而又麻烦的行当。
“不用。”孙静香摆了摆手,将自个儿宽广的袖口捏在掌心挡住寒风从袖口灌入,才低声道:“让你们去寻找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女子,有消息了么?”
这女子,自然是不久前被徐承安带走的尹冰裳了,若非是尹冰裳也被拐带来了,只怕孙静香是不会现在就亮明自个儿的身份的。
一口冷风灌过,孙静香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什么人?”
巡逻到此处的士兵忽然低声呵斥了一声,待带着人转过来时却没看见什么人,只有雪地里几只零散的脚印,许是刚才监军进来带走女子时留下来的。
“这监军也真是,这许多女子全归他一人独享,也不给几个给我等疲惫的将士们解解乏。”
几个士兵唾了一口,又巡逻去了。
“好险啊。”
一个帐篷背后,孙静香松了一口气,一脚踢开刚才自作主张搂着她而逃现在已经安全了还不放手的死士。
“唷……”
那死士捂着自个儿脚背低声哼哼了几声,却不敢大叫。
“小姐,那女子被徐承安那纨绔带进了他的帐篷。”
另一死士怜悯的看了长了狗胆敢抱孙静香的死士一眼,恭恭敬敬的说道,说话时,指了指这些营帐里最高的营帐。
“便是那里,据属下观察,那个营帐一到晚上周围把守的人便特别多。”
一死士低声说道,这话不假,他们一路从京城而来,虽然本意是来寻自家小姐的,但好歹和徐承安走的是同一条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孙静香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般,只叫他们把那营帐周围的护卫都引开,自个儿单枪匹马的走进营帐。
营帐里,徐承安不放心一个人与尹冰裳独处,特意留了六个士兵防止这女人一下子跃起坏了他的蛋蛋,又与那女人隔了约莫一丈的距离,才觉得放心,嚣张的冲还在观察这座帐篷里的摆饰的尹冰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尹冰裳在营帐里站得直了,见着徐承安冲她挤眉弄眼的,丑极了,眉头一挑,就要上前一步问他你要作甚,谁知自个儿的大腿才动了动,边上的俩士兵便及其默契的用长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着,这意思还是怕了本王妃?”
尹冰裳见此模样,也放下了自个儿有些不安分的腿,有些自得的露出一丝嘲讽来,手一抖,身上的绳子哗啦啦的落在地上,似是要将尹冰裳的双腿捆住一般,她斜眼看了一眼有些面露胆怯的徐承安。
“哼,我徐承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怕你这无知妇人!”
徐承安见着自个儿的护卫还在身边,尹冰裳又离自个儿离得远,顿时胆儿肥了,冷哼了一声,双手叉腰,仿佛自个儿腰杆都直了不少。
“我无知……”
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尹冰裳忽然笑出声来,双手将自个儿面前的两支长枪推到一边去,斜斜的那眼角的余光扫了站在徐承安的身边的六个侍卫来。
只那余光竟也让人忌惮不已。
“徐承安啊徐承安,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兄弟的下场。”
尹冰裳兀自抚着自个儿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前一步看着徐承安的眼眸。
虽然从个子上来讲,尹冰裳明显是比徐承安矮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不知道为什么,徐承安总觉得那目光里带了那么几分高处不胜寒来,让徐承安身上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要不要本王妃来帮你回味回味?”
尹冰裳见徐承安只顾着自个儿颤抖,竟没搭理他眼前的这个美人,心中便有些不屑了,扯着徐承安耳边的一缕黑发在手里打圈圈儿。
蛇蝎美人固然可怕,但直面暴力的女人,徐承安还是更愿意去面对那些蛇蝎,起码被咬了还是能够吃到蛇肉蝎肉的,落在尹冰裳的手里,唯有拳头更让人恐惧。
“不用,不用。”
徐承安瑟缩了一下,只觉得自个儿头皮发麻,才发现一缕长发被尹冰裳紧紧的拽在了那生的愣是好看的爪子里。
就在此时,营帐的门帘被人无声无息的掀开了。
一股寒风灌进营帐,冷得褪去貂裘的徐承安打了个哆嗦,不顾自个儿头皮吃痛,抬头往营帐门口望去。
只见那门口立了一个浑身被冷得发抖的素衣女子,长发挽成巾帼髻,上边只插了一支金钗,看着只觉得英气逼人,虽然长了一张极为普通丢到人群就找不着的脸,但那一双眸子恍若神来之笔,叫人过目不忘。
见了有人能够毫发无损的从门口进来,尹冰裳也有些吃惊,又见着那姑娘长得十分面生,心知不是来找她的,便也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承安一眼,非常有作俘虏的自觉地的退到一边去,自个儿往自个儿杯中倒了一杯热茶润喉。
“静香……”
虽然不是当年的容颜,到底是叫徐承安一眼便认了出来,见着那姑娘也不进营帐,只立在门口,原本脸上的愤怒与急切之色在见到徐承安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委屈,孙静香本是要一拨帘子就撒着气矫情的往营帐外冲去的,但奈何这些日子里在外头吃足了苦头,竟没有立即撒那大小姐脾气,反倒是搁了帘子大大方方的往营帐里头来了。
“你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放了越王妃罢。”
孙静香望了望徐承安那张有些虚浮的纨绔脸,又瞅了瞅正一手扶着腰杆做劳累状偏生一双美目又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尹冰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积攒了许久的勇气才说出这么句话来。
“放过我?”
尹冰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这个被徐承安叫做是“静香”的女子,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自个儿并不是很凸起的小腹,嘴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细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拿目光去打量那陶瓷茶杯上釉色极好的红莲来。
“放过她?你可知以越王对她宠爱的程度来讲,只要有了她,我便可以大获全胜,以监军的名义回京城受封从此荣华富贵来着。”
初见旧情人的模样转眼在那么几句话里荡去,徐承安的目中只剩下冷淡来,他目光冰冷看着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孙静香,手里抚着自个儿略有些起褶皱的衣袍,徐徐坐在自个儿监军的主座上来。
他的目中没有一点子纨绔的念旧情,只淡淡的看着立在营帐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孙静香。
“如果不是过来再续前缘的,你便早早儿的走吧,我也对你没兴趣。”
徐承安说完这句话,便招手叫自个儿营帐里的六个护卫送客。
“你!”
孙静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首座的徐承安,只见他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而他的六个护卫已经开始拿着长枪赶人了。
“我忽然反悔了,你还是留在这儿吧,我相信你带来的人会回孙家报告你的消息的。”
徐承安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里流露出别样的情绪来,一挥手,便有两个护卫上前把孙静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