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照常升起一轮红日,霞光刺透了晨间的薄雾洒满了大地。
昨日,在黎家历代家主牌位前举行完收养仪式的黎牧,因不能久离卫戍军,给吴伯交代好黎珩的后续事宜后,便拿着写有黎珩身形长相的附籍文书匆匆赶回了郡城。
黎珩浸泡在药浴之中,闭目感受着药液中源源不断的暖流被胸口的骨雕印记吸收,再由印记传递到身体的各处。
那骨雕印记的用法他已大致摸清两项。
其一,就是他刚穿越来时,获取原主部分记忆的办法,黎珩估计需要目标人物的鲜血,且对方死亡时在他附近。
其二,便是可以完美吸收各类药材的药力强化己身,证据就是原本黎牧所说用来疗伤的药浴,如今却有了强化身体的效果。
当然,这也只是黎珩的推测,仓促之间也没有多余药材供他实验,尚且无法确定是否对所有药材生效。
靠着连续三日的药浴,黎珩估算此时他的体魄相对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少强健了五成。
原本瘦弱的身体现在竟变的隐约看见肌肉线条,五感也明显更加敏锐。
“珩少爷,车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门外传来了老吴的禀报声。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黎珩起身快速擦干身体,穿上了袍服。
根据黎牧临行前的安排,今日是黎珩去漠水武学的日子。
按照惯例,士族子弟在十六岁成年之前都要在各自族学中接受家族长辈的教导。
普遍人丁稀薄的底层乡下士族毫无疑问是没有能力单独建立族学的。
且因为士族身份,士族们也经常需要向封君履行义务,无法专心教导后辈。
在此背景下,各领地中由领内中小士族联合办学的武学应运而生。
武学通常由中小士族中老一辈族人担任教习,也常有大士族为了获取领内小士族支持派遣族人讲学。
各地武学的诞生也大大加速士族们的人才培养速度,十二周岁入学后经过两年的教导便可完成公认士族基础科目的培养。
而漠水武学就坐落于漠水领的治所漠水城内。
黎府大门口,黎珩登上一辆瘦马旧车向着漠水城而去。
马车上,吴伯在前架着车,黎珩捧着一个锦盒,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
靠着之前做文物贩子磨练出来的口才,黎珩一路上已从吴伯口中将黎家的基本情况摸清。
作为山阳郡大士族陶家的直属封臣,黎家祖上倒也风光过,往上数四五代也是良田数千亩,仆役百人的漠水领望族。
可惜百年来子孙时运不济,寸功未立,原来的家业根本跟不上供养族人修炼的庞大消耗。
现如今破落到只能靠在郡城卫军担任队正黎牧的奉金和二百余亩供田的产出,勉力维持着士族的体面。
而黎珩此时手中锦盒里装的,正是本次入学的束脩——黎牧听闻漠水武学山长喜好圣京文化,所以花了很多心思才淘换来的名家画作。
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漠水城已是遥遥在望。
四丈高的城墙由无数巨大光滑的青石堆砌而成,城中足有七八万人口,占了全领人口的六成之多,漠水领也因此城得名。
黎家马车晃晃悠悠的入了城,城门口的卫兵见马车上黎家的标记,也并没有做检查。
一路行至漠水武学前,黎珩下了马车,整了整衣冠,按照之前吴伯所教的礼仪递上了拜帖。
不多时,黎珩就被请了进去。
这武学的山长姓邝,名伦,号乐山居士,漠水大族邝家出身,早年间也是领内首屈一指的少年英才。
可惜这位邝山长仕途不顺后醉心于圣京文化,荒废了修为,后来就索性入了这漠水武学,一来二去竟被众推为武学山长,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听闻是数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流匪之乱唯一幸存的黎家小子,邝山长也是有点好奇。
此时双方见了面,黎珩恭敬递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黎牧书信。
“啧,秋岳山人的《清溪挂剑图》,虽不如其山水画之雅致,却也是难得,有心了,那这束脩我就留下了。”
看罢书信,邝山长又考教了一番,都被黎珩借着远超表面年纪心智一一对答。
见黎珩礼数周全,又对答如流,言语之间颇有见地,邝山长不免亲近几分。
“听闻你之前是在宫庙中修行?你这岁数确实大了点,入学后要时时勤勉向学,恪守院规,若是修行中有疑难可以随时来寻我。”
“小子省得,即已入武学,自当日夜苦修,谨守院规。”
邝山长招来侍从:
“去把罗诚叫来。”
吩咐完后,又转头对黎珩解释道:
“罗诚也是武学的学生,入学算起来也满一年了,今后就由他带你了。”
那罗诚来的很快,不多时就到了门口。
“拜见邝师,不知邝师唤学生来所谓何事?”
邝山长指了指黎珩:
“他叫黎珩,你带他去安排住处,今后他就入我武学修行。”
“是,学生这就安排。”
罗诚规规矩矩的答到,带着黎珩就退了出去。
到底是少年心性,出了邝山长院门,罗诚便换了一副模样。
“你年岁看起来比我都大了,怎么才入学啊?之前是在其他地方的武学修行吗?”
黎珩不以为意,笑道:
“曾经在奉圣宫修行过一段时间,近来才被确定要继承家族,方才还俗。”
“那黎哥你还真是幸运,你会炼器吗?我听说本领有很多有名的兵器都出自奉圣宫。”
罗诚在前引路,有点自来熟的好奇问道。
黎珩摇了摇头,回忆道:
“那都是监院大人手中供奉多年兵刃,我在奉圣宫修行时只是一介小侍童,并没有接触到相关技艺。”
“好吧,还以为我也有希望得到一把神兵了,像是话本里的豪杰一般从此仗剑纵横天下。”
罗诚宛如希望破灭一般,愁眉苦脸道。
言语间已到了武学学员们的居所所在,罗诚带着黎珩在杂务房领了武学腰牌与住所钥匙出来。
“哟,这不是罗家那废物小子么,怎么还没退学啊?”
身后传来一声调侃声,还伴有好几个孩子的嬉笑声。
罗诚没搭话,仿佛没听见一般低头便拉着黎珩快步向着藏书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