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驰原以为他已经足够绝望。
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他才惊觉他心底还是对她保留了一丝希望。
现在,这残存的希望也彻底消散不见。
他将手从吕夫人手中抽了出来。
“吕夫人。”
他缓缓开口,沉凝的语气透着全然的陌生,“我的生母早就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吕夫人脸色一僵。
她讪讪地松开了手,捏紧手上的名贵包包。
片刻之后她勉强扬起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吕夫人狼狈的落荒而逃。
她离开后,言希唤来服务员点了一些东西。
歪过头凝视着身边仿佛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眼神麻木漠然的卫驰,她冷不丁地开口:“你可以恨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驰抿紧了唇,语气沙哑忍耐。
“好玩啊。”
言希恶劣的扬起唇,“美梦被打碎的感觉如何?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丧家之犬。”
讽刺辛辣的话语落入卫驰耳中十分刺耳,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他很清楚,言希若真想看他的笑话,就不会对他的发型看不顺眼,甚至还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
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咖啡厅的服务员将言希刚刚点的东西呈了上来。
言希将一杯无糖的冰美式推了过去。
“喝。”
“”
卫驰以前只喝过速溶咖啡,虽然不理解言希的做法,但他还是抬起来喝了一口。
那张又酷又狠的脸上瞬间皱起了眉。
言希笑着问他:“苦吗?”
“苦。”
卫驰抿唇点头。
“苦就对了。”
言希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甜品推了过去,“接下来,吃点甜的吧。”
卫驰愣愣地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蛋糕,片刻后他舀了一勺放进口中。
细腻绵密的口感入口即化,蛋糕的甜度控制得也刚刚好,即使卫驰将这盘蛋糕都吃完,也没有觉得甜腻。
他垂下的眉眼流露着清晰的迷茫。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让他陷入绝望,又给了他一个希望。
自那天后,言希就没再去找过卫驰。
她照常上下学。
这天去学校的路上,言希无所事事地在路口等着绿灯亮起,结果旁边突然响起倒地的声音。
‘砰!’
她微眯着眼,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就在她两三米之外,一个年轻的女人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手上的药物散落一地。
那些药上面全是英文,言希大致看了一眼,都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扫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将自行车调转了方向,停靠在街道里面。
“你没事吧?”
女人身形消瘦,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呆滞地抬起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缓缓摇头。
她咬紧下唇,动作紧张得唇角几乎溢出血色,眼神充斥着阴暗的麻木。
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滞又迷茫的状态中。
“别管我、别管我……”
言希:“………”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最近的医院和他们就隔着一条街。
于是言希好人做到底,将地上散落的药物捡了起来收进袋子里,却意外看到了她掉落的身份证。
——宣橙?
言希看到身份证上的姓名,眸光微凝。
Kipuka乐队中的鼓手名字就叫宣橙。
言希将身份证塞进宣橙的衣服口袋里,随后在路上震惊的视线中将她抱了起来,往医院走去。
精神科的医生看到言希抱着宣橙走进来时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言希说道:“她在路边发病了。”
闻言,医生立马站了起来。
“她的药呢?”
宣橙吃了药后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坐在一边安静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之前就说过,你已经偏向重度抑郁症了,单靠药物治疗行不通了,必须住院。”
医生站在宣橙面前,耐心地劝解着,“你还年轻,不要讳疾忌医,抑郁症并非绝症。”
他嘱咐完,自然地转头和言希说:“你待会就去给她办住院手续吧。”
言希:“”
她看了一眼宣橙愣愣地,仿佛精神还没恢复正常的样子,正准备点头。
结果医生突然想起来问她:“对了,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言希淡定地回答:“我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
嘱咐了半天的医生:“…………”
但最后言希还是帮宣橙办理了住院手续,并留下了手机号码。
言希回到学校时,已经错过了早上的两节课,不出意外又被郭临喊去了办公室。
他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我以为你会有所收敛,结果你直接摆烂了?都敢公然旷课了!”
京华一中校风严谨,再加上考进来的学生都是精英种子,自律是基本的素质。
就连被学生们私底下喊做校霸的岑栩生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旷课。
言希一脸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说,我今早是去发扬雷锋精神了,你信吗。”
“…………”
郭临嘴角抽了抽,“我信?我也想信啊!可谁叫你前科太多,除非你能给我拿一面锦旗回来。”
“啧。”
闻言,言希不再解释。
郭临本想让言希喊家长,但经过前三次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彻底意识到喊了也是白喊。
直到下课铃响,郭临将她赶走了。
“去去去,回去上课!”
“得嘞~”
言希立马起身。
刚走出办公室,她就迎面碰上了岑栩生。
“言希!”
他眼前一亮,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我今早怎么没在车棚那看到你?”
“旷课了。”
言希双手插兜,随口道了一句。
殊不知她这句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岑栩生崇拜的目光:“牛啊!你们班主任不得气死,惊动教导主任没,有没有被喊家长?”
岑栩生眼里闪烁着浓烈的敬意:“你快要破记录了。”
言希:“……”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找我干嘛。”
“还有不到两周就期末考了,你就不担心?我可听说你这次考了倒数第一。”
岑栩生在听说言希的惨烈成绩时直接傻眼了,他当校霸的时候成绩也没这么差啊!
“再说吧。”
言希一脸无所谓。
“唉,你别不当一回事,期末考可比月考严格多了,下学期开学是要开家长会的……”
岑栩生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愁得他下意识地开口:“不然我给你补习吧。”
与此同时,两个声音同时在他们前面响起。
“言希。”
“老大!”
是谢鹤吟和严鸣东。
谢鹤吟眼神掠过岑栩生,视线最终在言希身上停驻。
“马上上课了。”
“哦。”
言希走到了谢鹤吟身边,准备和他一起离开,谁知谢鹤吟突然转头和岑栩生说了一句:“她不需要补习。”
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却透着微不可察的敌意。
“???”
岑栩生一脸茫然地和严鸣东面面相觑,“东子,我怎么感觉谢鹤吟看我的眼神很不善啊……”
严鸣东一脸讳莫如深。
你都挖人家墙角了,还指望他对你和颜悦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