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廖英池听着私宅中掌事公公的描述,感觉这应该就是钟离烁养的铜爵了。
“若这真是钟离烁那贼人的狗,廖厂公以为如何?”
“……”
千防万防,谁能想到会防不住一只狗。
轻轻旋转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廖英池倒不是担心一只狗会将叶凌夕从自己的私宅带走,毕竟这儿在深山老林里,料她长出翅膀也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现在他不放心的是钟离烁宅邸把守不够牢靠,指不定哪天这个男人就会杀出重围,留下后患。
“一只狗而已,你要本厂公如何?”
显然,廖英池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甩下这么一句话,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廖英池整个人的气质都愈发清冷起来。
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他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容上看倒像是个绝世公子此时正沉沉睡去。
可突然!
他猛地将手上的扳指取了下来奋力一扔,这绿色的石头就在地上炸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碎花。
公公吓得浑身一抖,不仅没了声音,甚至恨不能自己现在连呼吸都没有。
“西厂的人做事儿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廖英池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带着些颤抖,即便目前只是出来了一只狗,可廖英池却觉得这预示着一个难以收场的灾难。
“厂公息怒!”
公公连忙跪在地上,而听见禅房里的动静,简明也立刻赶了过来,却也不敢推开门,只是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息怒?若是钟离烁死了,本厂公自然不会如此火大!”
一拍桌子,廖英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就这样走了多久,当脚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负手而立:“简明。”
“干爹,怎么了?”
推门而入,简明进来之后先打量了一下廖英池的面色,而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公公,毕恭毕敬地说道。
“皇帝是个没注意的,如果总是将钟离烁这样圈禁在相府不是个主意。现下虽然暂时剥去了他的权力,但只要皇上不敢杀他,迟早这些都是要还给他的。”
“那干爹的意思是……让西厂的人悄悄儿地把他给……”
“若是这样,朝廷上还不得闹翻了?”
“……”
廖英池说完,睨了一眼简明,而简明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迎上他像是看蠢货的视线。
“我……和钟离烁不一样,他想夺权,我只想辅佐皇帝,只要皇帝不想,我就不能想,你、还有你,就更不能想,懂了么?”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廖英池明显地叹了口气。
“是,干爹。”
“是,厂公。”
似乎,也正是这番话让廖英池自己也释怀了,他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也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
“简明,明天传话给皇上,将钟离烁召集入宫,相府继续派人看守,不得有误。”
“是!”
“罢了,我去看看郡主,她可是睡了?”
“是,阖乐郡主已经歇息了。”
“叫起来。”
“……”
说完,廖英池先走了出去,公公也不敢怠慢,边往出走,边招呼着在廊下守夜的宫女进去叫人:
“去,把人叫起来,厂公要见她!”
深更半夜,叶凌夕感觉自己正做梦好不容易还清了所有贷款,总算是过上了有房有车的生活时,突然,被一个女孩儿给摇醒,而后朦朦胧胧间就穿好了衣服,一脸懵圈:
“嗯?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郡主,厂公要见您。”
“这么着急?他是等不到明天早上了么?”
感觉亵衣都没有穿舒服,外衣就被囫囵地套在了身上,叶凌夕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像是早自习还没有睡醒的大学生。
“看来这几日郡主还算住得习惯?”
廖英池手中端着一盏茶杯走了进来,喝了两口之后交给身边的简明,坐在了叶凌夕的对面。
掩面打了个哈欠,叶凌夕无精打采地看着对面的廖英池,本来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些好感度的,但就冲着今天他将自己从床上直接揪起来,叶凌夕真想直接上去给他两个打耳光:
“廖厂公可有要事?”
“奴才不过是想告诉郡主,太后身子抱恙,最近总不大好,明日需要郡主跟奴才一起进宫侍疾。”
一听这话,叶凌夕愣了一下——
我记得……太后是钟离烁的姑姑还是姨姨来着?
“太后病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句。
廖英池点了点头:
“虽然都是老毛病了,但太医治了许久总不见好,每年都会复发,奴才听闻郡主也会些医术,说不定到时能有帮助?”
“若是能有帮助,我定尽力而为。”
“那便是最好,奴才先在此谢过。”
等廖英池从房间中出来,简明不解地问:
“干爹,若是明日又召了钟离烁去,这两人若是见面了郡主岂不是会被带走?”
廖英池冷笑一声:
“今日燕敕国的探子来报,段梦柔传过来的消息有误,燕敕王根本就没有在阖乐郡主出嫁的时候给过虎符。”
“什么?!”
一听这话,简明有些不解:
“若是这样,钟离烁怎会容忍叶凌夕至今?肯定早就将她杀了,不,一开始就不会将她从皇陵中救出来!”
“所以,我倒认为……”
廖英池在庭院中站定,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仰起头,一滴雨在眼角落下,宛如一行清冷的泪水:
“钟离烁被阖乐郡主骗了,而至今仍不知道。”
“阖乐郡主她……她怎么敢……”
简明一脸不可思议。
“所以,明儿我就是试探试探,看钟离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若是不知道,那不正好,直接让他自己动手了解了阖乐郡主,我们也落得个渔翁得利。”
跟在廖英池身后,简明连连点头:
“干爹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