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写多少钱合适呢?”女老板笑着问道。
夏初糖自已没急着说,而是客客气气,“一般顾客来你这拿这个货多少钱,你就写多少吧。”
“那我就写8块钱。”女老板拿出发票本,商量:“小姑娘,你也帮我个忙,要是出去别家问你这货多少钱拿的,你就说批发价8块。”
市场里卖货老板的价格都是定好的,要是卖的比别人便宜太多,会被其他同行排挤。
哪里都是江湖,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老板娘,谢谢你。”夏初糖诚心说道:“我还以为你听到我说价格写高点,会讨厌我呢。”
老板娘写好发票,递过去,反过来宽慰女孩:“我都说了,你和我姑娘差不多大。我看着你就觉得亲近。再说,赚个十几二十的跑腿费,没什么。”
“以后我要是来进货,都来你家。”夏初糖收好发票,看到门口有一次粉扑,心下一动:“老板,这个批发多少钱?”
她买化妆品是为了给顾客化妆,这种一次用的粉扑既卫生还能卖钱。
以前她在影楼打工,总给顾客推销一次用的化妆工具,利润很大。
“这个?零卖两块钱一个,你要的话……两块钱给你拿五个。”
“我要五个。”
夏初糖给了老板娘两块钱,挑了五个粉扑装进了袋子里,高高兴兴提着两袋货物离开。
从市场出来,夏初糖突然才意识到一件事,她把身上留着坐车的两块钱给花了。
要不……把一次粉扑给退了?
“喂,你怎么了?”
夏初糖正抿唇纠结,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儿?”夏初糖一看是刚才那个扒手男孩,皱眉:“我都说了不会去报警,还不信?有完没完?”
女孩脸上不耐烦,让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徐沧感觉有点郁闷。
“我送你回家吧。”徐沧掐了手里的香烟,“你是坐2路车吗?”
听到对方说送自已回家,夏初糖瞬间想起昨晚那个叫黑哥的男人。
这些混混都喜欢打听别人家住哪!
不过,夏初糖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怕,而且她看着这个清瘦的男孩,突然就笑了:“你送我回家?那你帮我个忙?”
批发市场上车的人很多,夏初糖被挤的厉害,徐沧看到后,主动站在了她身后,帮她挡了客流。
抓着公交车头顶的扶手栏杆,徐沧身子微微弓着护住女孩。
他觉得这女孩很特别。
她是第一个知道他的职业后,不会露出厌恶表情的人,而且还问他借钱坐车?
真是有意思。
车子晃晃悠悠,人渐渐少了之后,夏初糖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很沉吧?东西给我?”
徐沧拎着塑料袋,依旧站着,无所谓道:“这点东西不至于。你坐你的,我拎着。”
男孩说完还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明显是在耍帅,夏初糖看破不说破,没有坚持。
“你在哪里上学?”徐沧开口问道。
夏初糖仰着头看男孩,反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上学?”
“你不上学?”徐沧微微蹙眉。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脸上没有一点点化妆品,衣服也穿的很朴素,这样的打扮不像是社会人啊。
夏初糖耸耸肩膀,露出个调皮的表情,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她才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已底细都露了。
这个男孩专门在批发市场门口等她,又主动示好送她回家,很明显就是想知道她的底细。
说不定,之后他就会用这些信息威胁她做什么坏事。
夏初糖没报警是不想惹麻烦,但不代表她会傻到以为这个年轻的扒手头目会善良。
看出来夏初糖不想说,徐沧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这站我要下车了。”夏初糖站起来,伸手:“东西给我吧。”
徐沧从车窗往外看了眼,道,“这好像不是你上车的那一站吧?”
咯噔——夏初糖心沉了下。
一个能成为盗窃大头目的人,记忆力优秀是必然。
“我在哪站下车要你管啊?”夏初糖猛地从男孩手里抢过塑料袋,车子刚停下,飞速下去。
徐沧连忙跟了上去,跑了几步才追上女孩,拉住她手腕:“你跑什么?”
这女孩比他还恶劣,他们是偷拿东西,她是直接用抢的啊!
“你还抢东西?”徐沧喘着气,“我看你比我还像罪犯。”
夏初糖冷着脸,手攥紧塑料袋,反驳,“我是拿我自已的东西,你是拿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是犯罪,而我是自卫!”
徐沧:“……”
“好,就算你不抢东西。坐车钱总要还的吧?”徐沧放弃辩论,“我好心借钱给你,你连谢谢都不说就跑?不太好吧?”
夏初糖转头看了眼马路对面的理发店,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好啊,我等着。”徐沧拿出一支香烟,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你别跑啊,我长跑厉害。”
夏初糖翻了个白眼,过马路进了理发店。
没一会儿,徐沧就看到女孩出来了,手里的塑料袋已经不见,应该是放在那家理发店了。
“喏,两块钱。”夏初糖递过去钱。
徐沧看着绿色的票子,笑了:“车票是一块,我没零钱找你。”
“我知道。”夏初糖还是冷着脸,见他不伸手,干脆把钱塞到他的卫衣兜里,“剩下那一块钱,就当是我谢谢你拎了一路东西。”
徐沧听到这话,藏在碎发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笑了:“你这是要我有多远滚多远?”
听着是多给一块钱感谢他,实际上就是划清界限。
“那倒不是。”夏初糖被噎了下,解释:“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今天谢谢你。”
徐沧垂眸扯了下嘴角,转身,“不用客气。我这罪犯以后不会纠缠你,放心。”
男孩戴着卫衣的帽子,瘦削的身材更显得单薄,他双手插在卫衣前的兜里,拿出那张2元的票子举起晃了晃,算是道别。
夏初糖一下子就觉得,自已好像把人给伤了,挺过分。
但是转念一想,她这样做哪里有错?
她只是借了路费,现在还清了还多给了一块钱呢,而且她都没有报警抓他们几个,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
又不是圣母系,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夏初糖确定男孩走远后,毫无心里负担进了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