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包括张明泉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蒲颂会对蒲绣绣刺绣有这么大的反应,照理说现在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子能继承衣钵的?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事,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能搞成这么水火不容的父女关系。
张明泉一般情况下,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年纪来托大让人难堪,连小年轻他都非常尊重和慈祥,更何况对方是蒲颂。
可今天他几乎已经是不给面子的做法了。
蒲颂当然也清楚自己做得多少有些过分,所以张明泉这句话,他也就只能受着。
大家看到局面有些尴尬,就各自忙开,但因为有这个插曲在,苏嘉至成了最大的赢家,他还真的就这样闯过了复赛,进入了决赛。
好在决赛也不止一轮,而且决赛的规则是,必须当场刺绣,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绣完的绣品也会被组委会收起来,不允许选手带回家继续,直到下一轮决赛的时候当场发下来,选手们当着所有评委的面继续。
在这个环节里,主办方特意提醒了所有评委们,要以绣品质量为评判的最重要标准,其他的因素不是不能成为评判标准之一,但决不能成为决定性因素。
这就是在点名说苏嘉至的问题了。
不管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多有创意,但这毕竟是湘绣大赛,最后选出来的获奖者之一,如果刺绣是这样的水平,公布出去之后,连外行的观众都会觉得这是内定的,一旦比赛失去了公正性,还有什么意义呢?
作为主办方,当然必须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花了钱就得赚个吆喝,还得吆喝得像样子才行。
张明泉在第二天就转达了主办方的意思,还直接说了一句:“苏嘉至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但他现在的水平,再晋级就不合适了。”
蒲颂没有表态,但他个人意见也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主办方已经明确表达了这个意思,苏嘉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晋级了。
可是蒲绣绣呢?
苏嘉至淘汰之后,蒲绣绣就成了唯一一个有争议的选手。
蒲绣绣此时突然右眼皮跳了一下。
她蹙起眉头:“这时候不能封建迷信对吧?”
沈玥正在洗菜,她耳朵特别尖,第一时间听到了还马上就回答了一句:“你又想什么呀?别胡思乱想了,等一下吃完火锅了马上你就回去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天天熬大夜刺绣,眼睛都快瞎了吧。”
蒲绣绣的确眼睛有些扛不住了,她现在都是敷着蒸汽眼罩在等饭吃。
尹原还说呢:“你这个师父当的,我才入门多久,你都根本没怎么教我,都让我跟沈玥在学……”
“跟沈玥学还辱没你了吗?”蒲绣绣哼哼两声,“她的本事就够你学的……”
话还没说完,蒋淳珖到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过来,蒲绣绣听到动静,正要伸手去摘眼罩,就被蒋淳珖的手给按住了。
“急什么呀,我来给你按一按,”他的手指一动,居然真的给她按摩起来了,手指温度刚好地按在蒲绣绣的太阳穴上,嘴里还在说,“我带了汤过来,等一下你吃火锅之前,先喝一碗汤垫一垫胃。”
厨房里还在洗菜的沈玥高声问道:“蒋老板,汤有没有我们的份啊?”
蒋淳珖就笑着说:“那当然是有的,多加两碗水的事,我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呢?”
他的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按得蒲绣绣都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蒋淳珖就说:“现在先别睡,容易感冒,回去了还容易睡不着。”
他的手托住蒲绣绣的肩,扶着她坐了起来。
“你靠着,我给你按按肩。”
说着他还真的又开始按肩膀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小时候就靠这个来赚钱的呀,”蒋淳珖哼哧哼哧的干活,“每次给爸爸妈妈按一个小时,就能拿到十块钱。”
他的小时候,十块钱已经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当然更大的收获,是这一小时里,和父母交流学习到的经验。
所以有钱人家真的从小就在培养孩子的各方面意识啊。
比如钱就是要靠劳动换取的,而且这并不丢人。
只不过能享受蒋淳珖按摩的人,除了他父母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蒲绣绣了。
蒲绣绣想到这里,突然上手掀开了眼罩:“等等,你按摩是多少钱一个小时?”
付不起的话我及时止损总可以吧?
蒋淳珖手上的活没停:“我怎么可能收你的钱呢?”
蒲绣绣警笛大作:“那我就更不能让你按了!”
免费的代价比收费的可昂贵太多了!
蒋淳珖的力气大,他按住了蒲绣绣,蒲绣绣就起不来:“那你也帮我一个忙就好了。”
“什么忙?”蒲绣绣有气无力地问。
“拿一个湘绣大赛的冠军来,”蒋淳珖笑眯眯地说,“我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