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蒲绣绣拖长了尾音,故意说,“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有条件的,我如果拿不到湘绣大赛的冠军,你打算怎么办?”
“那当然就得从别的地方收一点利息了呀,”蒋淳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我从初赛跟到现在的,选手们的水平,我很清楚的呀,如果不是你故意放水的话,那就肯定是评委里出了问题,事先说好了啊,到时候哪个评委连累我这次湘绣大赛的名誉,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他还真的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蒲绣绣挑了挑眉:“那你可千万别给我面子,我能有什么面子啊,既然是比赛,当然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但是照她对蒲颂的了解,应该也不至于为了季里,当着这么多内行的面,去明目张胆地帮他作弊,毕竟成绩和奖项固然重要,但名誉同样重要,季里还这么年轻,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帮他作弊取得成绩,跟杀鸡取卵也没什么区别,不值当。
蒲绣绣当然知道,蒋淳珖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是真的有点好奇:“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跟你生气吗?”
“毕竟血浓于水嘛,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那也肯定比跟我亲呀,到时候跟我生气什么的,我要怎么哄你才行呢?”蒋淳珖倒是很懂得未雨绸缪,想得还挺远,“我可没有信心跟蒲老师去比谁在你心里的地位更重呀。”
“这有什么好比的,”蒲绣绣“呵呵”一声,“你们俩半斤八两。”
“真的吗?”蒋淳珖居然还眼睛一亮,“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呀。”
“……”这话题没法儿接着往下聊了。
蒋淳珖说:“你前段时间为了赶进度,日夜颠倒,也没休息好,我这个决赛阶段的赛制是不是还挺科学的?”
“你是说绣品只能在比赛现场当场绣这个赛制吗?”沈玥端着洗好的菜出来问。
“是呀,”蒋淳珖很骄傲,“这个是考验参赛选手绣功最好的方法,而且也能有效遏制一些情况……”
“比如请人代绣来作弊?”
“还比如有人废寝忘食地赶进度,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呀,”蒋淳珖根本不怕暗示,他干脆明示了,“所以这个赛制是不是还挺高瞻远瞩的呢?”
“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蒲绣绣看了一眼沈玥,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让你去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查是查了,但是没查到什么有效信息,”沈玥看她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应该当着蒋淳珖的面回答也是没有关系的,这才说,“那个苏嘉至,以前跟湘绣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跑来参加湘绣大赛。”
蒲绣绣想了想:“他不是搞摄影的吗?最近还有没有参加摄影方面的比赛?”
“他好几年前就已经没有参加了,对外的说法是,大部分奖项都已经拿过了,不想被外界这些东西裹挟,所以不再参赛了。”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蒲绣绣却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人如果在某个领域真的已经无人可敌了,除非他自己也不想再进步,真的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他接下来应该做的要么是退隐,要么是开始收徒弟培养新人。”
“苏嘉至现在也算是在跨行业发展了,也许他就是觉得在摄影这方面已经没什么值得追求的了,所以才想来学湘绣呢?”
“这就更扯了,且不说他拿的那几个奖项根本还算不了什么,还这么年轻,将来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时候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蒲绣绣摇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如果他是想转行来学湘绣,最先做的肯定也是找个好老师开始学习,而不是在绣功基本上为零的情况下,跑来参赛。”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来参赛就是噱头,目的就是为了红。”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在这里演聊斋呢?
蒲绣绣最开始搞那个频道,故意把每期的话题说得那么有争议,不也是为了红吗?
被人骂也是流量的一种,有流量就意味着有关注度,有关注度了,才能让更多人看到她正在做的事,或者即将做的事。
所以那个苏嘉至来参赛,本质就是一个噱头。
“那他搞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
“想红,”话题又被拉了回来,蒲绣绣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他在摄影界应该已经江郎才尽了,至少是遇到了瓶颈,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所以主动退出所有比赛,这人可真是聪明啊,明明是输不起,还把自己营销得人淡如菊,什么话都让他说了,那可不就利于了不败之地吗?”
“我觉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沈玥并不赞同,“人家也许……”
“绣绣说得没错,”这时候蒋淳珖突然开口了,“这个苏嘉至报名的时候就出尽了风头,当时他的排序刚好在季里后面一个,当着所有评委的面,你们猜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沈玥配合地问。
“他说季里的刺绣作品没有灵魂,一看风格就是致敬蒲颂老师,可画虎不成反类犬。”
蒋淳珖托着下巴说:“要是这话是绣绣说的,那才正常。”
毕竟蒲绣绣的刺绣水平摆在这里,她也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加上种种复杂的人物关系,这应该是她能讲出来的台词,但她也不可能选在这么个特殊的时期来讲。
更何况苏嘉至自己的刺绣水平那么一言难尽,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除了为了吸引所有评委的注意力,让他们对他印象深刻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但他那样做是有风险的,”沈玥说,“万一所有评委们对他这个做法很反感呢?”
“本来就没什么可输的,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次回答她的是尹原,“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初赛就被淘汰,以他的刺绣水平,不被淘汰才是奇迹。”
沈玥于是看向蒲绣绣:“看来他是个劲敌啊。”
比你还能搞事情呢!
蒲绣绣撩了撩头发,无比自然地说:“雕虫小技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小动作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