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愕然相觑。
老夫人霍然站起,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老夫人!”
堂中顿时一片混乱。
沈继阳顾不得许多,忙命人先将新娘送到后院喜房,抱起昏厥的老夫人回了慎心堂。
“快!叫府医来!”
出了这样的变故,婚仪自是无法再进行,宾客们不便留下,不多时便陆续都散了。
经过救治,老夫人苏醒缓了过来,但沈继愉的后事定是无力操持了,只能由沈继阳与沈继明两兄弟去办。
谢清音在新房内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夜里近三更天,也没见沈继阳过来,心中不免添了几分沉郁,索性命人伺候更衣盥洗。
洗漱完毕,侍女服侍穿衣时,嘴里抱怨道:“奴婢可瞧见了,老夫人白天的时候就黑着一张脸,那会儿沈小姐还没死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您这个儿媳不满意。”
“她多半是在怨我,没能救活她的女儿,也可以理解。”谢清音皱了皱眉,故作平静道。
侍女哼道:“可那种病本就是治不好的,也不能怪您呀,以前他们沈家谁敢给您甩脸子?”
穿好衣裳走出净室,谢清音斜倚到软榻上吃点心。
人都是爱拜高踩低的,以前她还是郡主,名声也没坏,沈家人自然捧着她,今时不同往日。
“侯爷过来了。”门帘外另一侍女过来通传。
谢清音让人胡乱挽好发,套上外衫,来到外间的榻上,倚着引枕坐下。
不一会儿,沈继阳掀帘进来,目光落在谢清音穿的银朱地绣金线牡丹袍服上片刻,踱步到炕桌另一侧坐着。
侍女奉上茶,而后退了出去,将槅门合上。
“还是换身素服吧,家里刚没了人,不宜穿红。”
谢清音见他一开口便是指责,在心头积压了一天的委屈与不满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我现在连穿件红都不行了?你将我扔在这里半日,哪怕派人过来问候过我一句都不曾有,张嘴便是责备,这像话吗?”
沈继阳搁下茶盏,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他坐过去,握住谢清音的手,柔声说道:“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你不住,母亲精神不稳定,我不得不在那边守着她,妹妹的丧事也在着手办了,事情太多,就晚了些过来,相信你应该能体谅。”
谢清音缓和神色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知道你忙,所以没去打搅你,但你也不能一来就挑我的刺吧,今天毕竟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沈继阳只好哄道:“以后不会了。”
把人哄好,这才一同歇下。
翌日清晨,沈继阳早早出了门办事,谢清音用过早膳,慎心堂来人说,老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谢清音换了衣裳,不大情愿地过去请安。
老夫人一脸憔悴道:“外面的事有继阳他们操办,倒不必担心,只是里头还需有个人照管,尤其来往的那些诰命须得妥当招待,方才不致失了礼数,我又病了,你几个堂嫂又不中用,唯有你费些心了。”
“我?”谢清音不曾处理过内宅事务,不过到底管理太医院这么长时间,倒也不虚,只是没想到自已刚嫁过来,就要被老夫人押着干活儿了。
老夫人道:“你乃侯府主母,自然该你操持,我相信你能办好。”
谢清音心下冷笑。
自已做了这么久的太医院院使,从未出过差错,能力有目共睹,还用得着她相信吗?
“好吧。”
虽然是有些晦气,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着实不好拒绝。
谢清音以为事已说完,便要起身告辞。
不料还未离座,老夫人又开了口:“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婆母请讲。”谢清音只得耐着性子听。
老夫人语气带点讨好地说:“沈家前阵子变卖了不少家产,这你是知道的,昨日婚仪又大把撒钱,如今府库中已不剩几两银子了,愉儿年纪轻轻就走了,得风光厚葬,到了那边才能过得好些,但眼下各处的租税尚未收上来,一时周转不开,所以我想,你的嫁妆能不能拿些出来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