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清音说了毕竟不算,闻芷只得看向皇后。
皇后想着,大长公主请来的人必然不会有错,便颔首答应:“你就试试。”
闻芷当下应诺,先搁下药箱,行至床前跪坐在坐垫上,给太后探脉。
遣退一众太医后,剩下几人将目光聚拢过去,尽皆屏气凝神,不再言语。
探了左手的脉象,再又去探右手,继而闻芷又查看太后的眼珠口鼻等处,半晌后蛾眉深锁,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谢清音见她这个反应,得意地勾了勾唇。
这就给看迷糊了,还想来抢她的风头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斤两。
“娘娘,我可不可以看看这段时间来太后所用的药方?”
“自然可以。”皇后点头,立即命宫女去取来。
谢清音故意问道:“不知闻大夫可瞧出太后所患何症了不曾?”
闻芷回道:“心阻症虽是比较罕见,倒也不难诊断。”
“光是能诊断有何用?能治才是真本事。”谢清音语意嘲讽。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准确诊出太后患的是心阻症?定是来时听大长公主与陆满悠透露了。
闻芷也不跟她吵,似笑非笑道:“郡主所言甚是。”
宫女取了药方来与她看,一共六张,全是这两个月来用过的。
仔细浏览过,她询问道:“这些方子都是昭云郡主开的么?”
“是的。”宫女答道。
谢清音顿生不悦:“是我开的,又怎么样?”
闻芷将药方放在矮柜上,起身说道:“丹芎这味药虽有活血通脉之效,但患有心阻症的病人却是万万不能多服的,容易造成患病者胸闷气短,严重时还会心绞痛,郡主难道不知么?”
六张药方六张都有丹芎,这可着实叫她纳闷,以谢清音的水平,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除非她是故意。
“胡扯!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谢清音眼神有刹那躲闪,转头看向皇后,“娘娘,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在这里乱扯一通。”
皇后也不懂这些,无从分辨究竟谁说的才更可信,然谢清音毕竟是自已人,之前又救过太后,她自是更倾向于她。
“沈夫人,你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可明白么?”
闻芷郑重道:“妾身明白,是以绝不敢信口开河。”
说着她又转向谢清音那边,问:“敢问郡主,之前太后病重之时,你是不是采用针灸疗法,给她灸过天泉云门天溪缺盆膺窗廉泉紫宫膻中灵虚神封等几个穴位,强行给太后通过脉?”
谢清音瞳孔微微放大,心内跟着一震。
她连这个都瞧得出来,看来确有些本领。
“什么叫强行?心阻症不就是因脉络不通引起的?通脉乃是治疗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你难道不知?”
闻芷挑起唇角道:“这话没有毛病,但你的操作错了,通脉也该采取温和的方式,一步步来,而非一下将所有经脉全部打通,太后患病多年,凤体孱弱,受不起刺激,所以我才说你是强行通脉。”
“这种疗法见效快速,但是得借助药物作用,也就是方子里的丹芎,而且极为损坏患者的身体。”
太医院里应该没人懂得此症的医治之法,否则当时不可能会任由她这般胡闹。
皇后面露骇色,双眸逐渐瞠圆:“昭云,她说得可是真的?”
谢清音深吸两口气,努力维持镇定,皱着眉摇头:“不是,我是用过针灸疗法,但不是她说的那样,娘娘有所不知,从陛下赐婚后,闻芷便对我有敌意,她是在公报私仇污蔑我。”
陆满悠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太后突然吐血昏迷?据我所知,太后这段时间确实有胸闷心疼的症状吧?”
“有又如何?那是正常现象。”
“正常?正常到命都快没了!”
谢清音噎住。
她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太后命该如此吧?
当日进宫为太后会诊,她确实是立功心切了些,才会冒险用这个疗法,可以前她也采取此法给别人治过这个病,并没出过事。
难道因为那人是个青年男性,身体状况比太后强的缘故?
“我用的是治疗此病的惯常疗法,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从未出过错。”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能承认是她当初出了错,更不能让人知道她为了立功,拿太后的命做赌注。
闻芷口吻严厉道:“人与人的体质不同,别的病人受得住,太后未必也受得住,你急功近利,使用错误的疗法为太后治病,这是在透支她的生命!”
“少诬陷我!我一心只为了救治太后,哪有什么功利之心?”谢清音越说语气越急,险些失态,“你显然是胡言乱语!我师承鹤云神医,我的师父便是这么教我的,难道你比他还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