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昨天与长公主说的话可多了,但是没有一句是跟你有关的,怎么了,你在长公主那里还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不成?”
“自然没有!”闻嶂瞪圆眼,激动地说道。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如何说给长公主听?”闻芷慢慢地喝着热腾腾地碧粳粥,嗤笑一声,“不要在长公主那里受了气,就来找我的茬儿,你们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闻嶂还不罢休:“你是未必知道我什么秘密,但你可以凭空捏造,离间我与长公主!”
闻芷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冲他说道:“这可就是冤枉了,昨儿那种情形,我想法子自保还来不及,哪里有闲心干这个?”
“你一向心思恶毒,当我不知道么?!”
“我恶毒?利用生母给养大自已的继父下毒,还要陷害继父的亲生女儿,夺取继父的爵位与家业,你好善良,你是菩萨?”
闻芷并不想跟他吵架,因为吵架会影响胃口,而她正在用饭,“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聊的,来人啊,送客。”
常乐板着脸上来,就要轰人。
“二爷还不走吗?”
闻嶂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拂袖离去。
离开后又来到宋氏这里,坐下先连灌了两杯凉茶下肚,气恨地拍着桌子道:“只要有闻芷在,咱们母子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为长远计,必须除掉她!”
宋氏见他这般暴躁,知是气得厉害了,忙屏退左右,低声劝阻道:“现在说话做事都要格外谨慎,你父亲那里可还没消气呢,再让他听见这些话,咱们就真在侯府没有容身之处了。”
闻嶂愈加烦躁:“您总这么惧他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有长公主在,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话虽如此,可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还得咱们自已想办法。”宋氏另外给他倒了杯暖茶过来,劝他沉住气。
“先不要轻举妄动,来日方长,除掉闻芷的机会还有的是,再说过些时日她就出嫁了,王府的主母岂是好当的?那边还忙不过来呢,哪儿还管得着这府里的事情?”
闻嶂憋着火气拧了拧眉,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起身走了。
“儿子回去睡觉了,母亲也早些歇着。”
回到院子里,果真就往榻上一倒。
然而,心里装着长公主的事,忐忑难安,终是辗转反侧,一宿也没能睡着。
翌日闻芷进宫给皇帝看诊,被问起长定侯中毒,闹到公堂一事。
皇帝揶揄道:“朕发现,你这人缘真是够差的,在婆家时,婆家人不喜欢你,在凉国府时,也不招薛家人待见,如今回到闻家,连自已家人也看你不顺眼。”
闻芷知道他完全就是想看自已吃瘪,故意说这些话来奚落她,因此偏不如他所愿,脸上半点失意也无,反而笑盈盈的。
“这说明我够优秀,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与排挤的,不是么?”
皇帝看她这个反应,顿觉索然无味。
“朕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厚脸皮的女人。”
闻芷回呛道:“臣女也是头一次见陛下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你、好大的狗胆!”皇帝气得把她刚搁下的脉枕一掀,起身往前面议政的殿里去了,“不用看了,叫她给朕滚蛋。”
太监们不敢违拗,只得过来送闻芷离开。
闻芷乐得早一点走,便提了自已的药箱出去。
出宫后又悄悄地去了一趟长宣王府,之后来到碧雪居处理一些事务,傍晚方回到侯府。
问起今日府里的状况,丫鬟答道:“老爷整日都在屋里歇着,夫人去了三四次,每次都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后来还是三小姐上吊,老爷才赶过去的。”
“上吊?”闻芷惊讶,“死了没有?”
丫鬟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被救下来了,听说是脸上留了疤,才一时想不开寻短见的。”
闻芷哂笑道:“只是留个疤,便宜她了。”
丫鬟也不敢言语,低下头去。
这日,明面上还在禁足的谢凝突然收到一个帖,侍女拿进内院来,递给她看。
“是闻芷派人送来的,说是邀请公主去万鸿楼品茶。”
“闻芷?”谢凝心下狐疑,展开帖子来看,上面有两行字,确实是邀她去万鸿楼见面,还说有关于翠莲的事情要跟她说。
她已经命人在郭家巷翠莲的宅子外面蹲守好几日了,但始终没有蹲到这个女人,这里正疑惑与恼火呢。
侍女劝道:“奴婢觉得,公主还是别去的好,闻芷诡计多端,难保不会设局谋害公主,还是安危最要紧。”
“怕什么?多带几个侍卫不就成了?”谢凝把帖子丢在桌上,起身进了里间更衣。
两个多时辰后,来到万鸿楼二层,进了帖子上写的右手边第二间房内。
闻芷已在此等候多时,与谢凝的扈从一大堆相比,身边只跟了常乐一人。
“长公主来了,快请坐吧。”说着,斟了盏茶给谢凝。
谢凝走过去坐下,虽然是有点口渴,但并没碰闻芷给的茶,因为怕她下毒。
“不是有事要说吗?赶紧说吧,我可没闲心陪你喝茶。”
闻芷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无需多言,公主一会儿自已就看见了。”
“什么意思?”谢凝的脸紧绷了起来,“你是说那个翠莲就在这里?”
“不止翠莲,您未来的驸马爷也在呢。”闻芷端起茶碗饮茶,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笑成了月牙形的眼还露在外面,看着谢凝。
谢凝拍桌子起身,“在哪里?”
闻芷转过头,朝身侧的窗子努了努嘴,“公主自已看咯。”
下面就是街道,人来人往,窗子一开,几乎能看到整条街的景况。
谢凝真就推开窗,探头往下去看。
熙熙攘攘的,乍一看全是人影,一时间并未看到闻嶂。
“哪儿呢?你耍我是不是?”
闻芷淡然道:“还没出来呢,再等一会儿。”
谢凝脸黑成了炭,想立刻走人,又想看看到底怎么个事,纠结片刻,终是又坐了回去。
约莫过去一盏茶工夫,常乐突然指着下面道:“小姐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