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飘着灰色的雪，一个个灰色的亡魂抻长脖子等着那雪花飘入口中。
并不是所有灰雪都能入口，十片有五片得掉落到地上。
令人不解的是，这些亡魂只是抻长脖子等灰雪入口，并不会主动去用手接。很快沈卫就有了答案，当他看到那灰雪在接触到亡魂身体任何部位都瞬间化作一缕灰烟飘回天空的时候，沈卫就明白了，原来这香灵根本不能用身体触碰，只能直接入口。
路上有等香灵的，有抢香灵的，甚至还有贩卖香灵的，十个阴德就能换取一个香灵。
沈卫对这用阴德换香灵的买卖很是好奇。
阳德和阴德有很大的不同，阳德是指人做了众所周知的好事，阳德可以使人出名，随着而来的便是那荣华富贵。阳德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只对人活着的时候有用。有点像是功名的意思。
阴德，是指那些默默无闻行善积德的人，积阴德的方法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帮助别人，但得是陌生人，只要能得到陌生人的感激，就会成功积聚阴德。阳德是报现世，阴德是报来生。阴德厚的人，来世投胎都能投个好人家。
现在，沈卫都不确定这阳德和阴德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概念了，因为他所知和所闻的冲突太大。
“有阴德竟然没有后人祭奠？”
沈卫见到真有不少人在用阴德换香灵的时候，不由就犯起了嘀咕。
斟酌再三，沈卫还是决定上前打听一下。
“这位公子，劳烦打扰一下，这些人为何要用阴德换香灵？”沈卫直截了当找到了小贩请教起来。
小贩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样子甚是轻浮，不屑一顾地瞥了沈卫一眼，“新来的？”
沈卫抱拳说道：“刚上岸，所以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小贩阴阳怪气地笑道：“刚上岸在这瞎转悠什么，还不快点去南城登记，不然小心被其它鬼给吃了！像你这种雏，十个就能抵一香灵，可是有大把鬼想吃的！”
“这也行！”沈卫惊讶地看着小贩。
“算了，今儿我也没事，就告诉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愿闻其详。”
“酆都有四门三城二殿一山，东门又称鬼门关，进了东门就算是彻底成鬼了。南门是造化门，那里能通往吏城，进了吏城有机会成阴差，成了阴差就有机会再做人。北门是劳苦门，那里连荒城，过了那门，这辈子就只能干活，直到累死。西门是地狱门，听说过了那道门，当鬼都会生不如死，不，应该说是死不如生。咱们的都成里，有一王一帅，酆王殿在南城，酆帅殿在北城，你现在站的地方，是东城。瞅见那冥海边上的山了没有？”
话说的不少，但是吐字却十分清楚，而且条理也很清晰，不难看出，这个小贩生前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沈卫看到了那个立于海边的倒三角形的山。
“那是冥山，冥山上有座酆神观，那里头供着的都是历代酆王、酆帅以及酆都大将，运气好的鬼进入其中的话，虽不能做人，但能做个平安鬼。大多数初来酆都的人都会先去那里。那里不行，就去南门撞撞运气。再不行，就只能到北门去了。西门，是万万去不得的！鬼是靠香活着，人世的香、阴世的灵。这没有后代的人怎么办？简单，拿阴德到我这里来换取香灵。”
“该去何处，不是安排好的吗？”沈卫疑惑地问道。
小贩不假思索地说道：“是安排好的不假，但不是非逼着你去，狱城除外。哪怕那横死之人，也是有机会不去荒城的。要么是阴德够，能直接去吏城做事。要么就是运气好，进酆神观当个鬼道。外面的三城我不了解，就说这酆都里的三城。南城最安稳，北城最压抑，东城最乱，西城最静。”
“头两年，鬼少，所以对鬼的保护力度也大，鬼吃鬼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这两年，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这鬼一天比一天多，多的西城那边都有了鬼坊。这鬼吃鬼的事情也就没人管了。刚死的鬼，特别是刚入城却没有到南城登记在册的鬼，十个就抵一个香灵。如果登记在册的，则需要百只才行。”
沈卫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就因为鬼多，管起来麻烦，就任由他们互相残杀？
小贩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也没仗打，要是打仗的话，还能多条出路。目前的酆都，想要好就两条路，一是吏城二是酆神观，再次点就是像我这样，想办法在都城里活着也不去荒城干苦力。运气好的话，攒够了阴德去吏城，实在不行就熬到打仗！行了，说得差不多了，你先赶紧去南城登记去吧，如果想要用阴德换香灵，来我这换。”
“那个……换是可以，可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少阴德？我又怎么给你呢？”沈卫好奇地问道。
小贩指着东城大门口旁边那块围满人的石头碑说道：“这个简单，瞅见那块石碑了没？”
沈卫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酆德碑，就是阴德碑，却那里就能知道生前积了多少阴德。碑下面有阴差，想要拿多少阴德出来，直接找他们就行。不过他们是拿三抽一，很不划算。但也没办法，阴德不够上吏成，又没后人烧纸点香的，还不如换出来，放着也是便宜了他们。你也可以先去酆德碑看看，万一你生前阴德积的多，直接成了阴差也说不定。”
沈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依照这小贩的说法，恐怕玉秋影只能去荒城了。
玉秋影打生了沈卫就一直病着，只能是让别人积阴德，自己哪积去？
倒是沈卫，对自己到底积了多少阴德很感兴趣，话说他生前可是干了不少好事呢！
说不定，真有可能一步成为阴差呢。只是不知道，这成了阴差之后，还能回去不？
管他呢，先去看看有多少再说。
向小贩谢别，沈卫便朝着那酆德碑走了过去。
酆德碑，八角形，高耸入云。
八面碑墙上都有垂直的梯子，十阶一德，测试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你能爬多高！
在观察的时候沈卫发现，大多数亡魂的阴德都在三个到五个之间，只有极少数鬼能够达到十个，还有一部分鬼是一个都没有。
测试过后，有鬼垂头丧气，有鬼欣喜若狂，看得沈卫心里也犯起了痒痒，最终还是决定，去爬爬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