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已死,眼前又是一变,却是一个黑水沼泽,就看沼泽之中,露着一颗龙头。
其头大若高山,沈卫站在其跟前,也不过跟一根龙须差不多。
龙头双目紧闭,像是已死去多时。
此已是最后一阵,想这一过,此地锁龙井算是被打开。
而这第八阵,又出现龙头,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那龙头双目一睁,一个哈欠打出来,沈卫龙婩衣摆抖动,如被狂风吹。
“你终于还是来了,那紫微老儿布阵之时怕也未必知晓你能闯到这里。”
紫微老儿?紫微大帝?
沈卫心头一惊,这阵法果然是四御布的!
紫微大帝全称为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位于玉皇之下,与其它三位四御都为辅助玉皇,也即是玉帝,而统领一方。
《北阴酆都太玄制魔黑律灵书》曰:“昔北极紫微玉虚帝君,居紫微垣中,为万象宗师,众星所拱,为万法金仙之帝主,上朝金阙,下领酆都。”
《犹龙传》云:“紫微北极玉虚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北极驱邪院是其正掌也。”
统率北极四圣等众,又有上清十一大曜星君(七政四余)、北斗七元、左辅右弼、三台星君,南斗六司,中斗三真、擎羊陀罗二使者,十二元辰本命星君,六十甲子太岁星君、云天二十八宿,斗中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斗中神仙诸灵官众、周天列曜星君、天罡大圣、魁罡星君等如此这些普天星斗,河汉群真。
而紫微大帝是斗姆元君所生。
《玉清无上灵宝自然北斗本生真经》曰:“在昔龙汉,有一国王,其名周御,圣德无边,时人禀受八万四千大劫,王有玉妃,明哲慈慧,号曰紫光夫人,誓尘劫中,已发至愿,愿生圣子,辅佐乾坤,以裨造化。后三千劫,於此王出世,因上春日,百花荣茂之时,游戏后苑,至金莲花温玉池边,脱服澡盥,忽有所感,莲花九包,应时开发,化生九子,其二长子,是为天皇大帝,紫微大帝,其七幼子,是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之星,或善或恶,化导群情,於玉池中,经于七日七夜,结为光明,飞居中极,去地九千万里,化为九大宝宫,二长帝君居紫微垣太虚宫中,勾陈之位,掌握符图,纪纲元化,为众星之主领也。”
这紫光夫人就是斗姆元君。
《太上玄灵斗姆大圣元君本命延生心经》经曰:“斗母登于宝座之上,怡养神直,修炼精魄,冲然撮炁,炁入玄玄。运合灵风,紫虚蔚勃,果证玄灵,妙道放无极微妙光明,洞彻华池。化生金莲九苞,经入间七周夜,其华池中光明愈炽愈盛,其时一上腾九华无中,化成九所大宝楼阁。宝楼阁中,混凝九直,梵炁自然成章文。前有无罡光敷,应现九道体,一曰天皇,二日紫微,三曰贪狼,四曰巨门,五曰禄存,六曰文曲,七曰廉贞,八曰武曲,九曰破军。”
紫微大君是其二子,长子就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而酆都大帝,即第一代酆帝,即是紫微大帝的化身之一。
《北阴酆都太玄制魔黑律灵书》载:“起於龙汉元年,有北阴酆都六洞鬼兵,神灵魔王,游行人世,杀害生中天北极紫微太皇大帝中天北极紫微太皇大帝灵,莫能制御玉帝召北帝统率神将吏兵,演大魔黑律,行酆都九泉号令符,紏察三界鬼神印,降伏魔群,驱荡妖氛,救护黎庶,功成行满,升入北极中天自然总极紫微大帝之位。”
《洞渊集》曰:“紫微北极五灵帝君者,位居中天紫微,垣为万象宗师,众星拱之焉。昔龙汉元年,为北阴酆都罗山,六洞鬼神妖魔,出行人问,杀害生人,尤甚莫能制御。上帝召北帝,统神将天兵,驱荡氛邪,救护兆庶,功成升帝入中天,自然总极紫微之位。七真曰:我祖师北极历劫已来,勤苦香灯,供养三清,功满德备,而升入紫微帝位,出入常有华盖相随,星光七宝灿烂。上彻诸天,下照万国,每月二十七日下降,察世人罪福焉。”
紫微大帝统御众星酆界,实为四御之中实力最强横者,以他布阵,方才能找到如那楼至佛、前代酆帝等厉害角色出来。
“你这老龙头又是何物,前面既有楼至佛,又有前代酆帝,想来你也不是凡物?”
“我自然不是凡物,你来井中,不是为了找我吗?”
“什么?你就是锁龙井的龙?”
“哼,我便是龙,也不是龙,也罢,你既找我,我便现出真身吧。”
就看沼泽之内一阵抖动,一条巨龙从其内爬出,其鳞甲金光闪闪,其身骨硕如山脉……可就是一个转身,便成了一长衫中年人的形貌。
“女娲当时补天剩下之七色泥土,所成我等,自成人形,后又受邪魔入侵,便化龙身。外人说是龙,也即是龙。人与龙本为一物……”
看沈卫不解,老龙笑道:“万物皆为无物,先天之前,有何物?盘古开天始有万物。”
“这……也说得过去吧。可是,我来此并非要找龙,而是要找真龙天子气。”
老龙嗤笑道:“我知你想寻什么,那东西也不在井里,或者说,不在这锁龙井中……”
“什么?”
按锁龙井的传说,这锁龙井里一共有九条真龙,分别被锁在八座锁龙井里,又分别在西安、洛阳、北京、南京、杭州、安阳、开封和郑州八处。
北京便不提了,西安为鱼骨庙,安阳的在天齐庙,苏州虎丘云林禅寺的当为杭州移动过去的,成都文殊院外则是郑州移过去的,开封城则是在那包公湖中,再加上南京的锁龙井,还欠洛阳一处未找……
“洛阳的锁龙井早与开封城的化二为一,若不然那开封的哪有那般厉害。”
“什么?那此处已是第八口井?”
“然也。”
“那还有一口井呢?那井不是锁在命门之上吗?”
“自然是了,只是那井并不在中原。”
“那在何处?”
“在昆仑。”
沈卫脸色微变,昆仑,又是昆仑?
“我可让你离开,你去昆仑,找到那口井,亦找到真龙天子气。天下黎民便可得救,那群妖也自会被锁回妖街。只是路途遥远,你就是去得那里,又艰险得很,你可有胆子去?”
沈卫苦笑:“事已至此,哪还能回头?”
“那到也对,我知你已习得酆魔体,读了那酆魔书第一册了,你可知酆魔书酆魔体出自哪里?”
“还请指教。”
“北极驱邪院!”
“紫微大帝所著吗?”
“倒非是他所写,只是他记录下的罢了……你再多说这些闲话,还想不想去昆仑?”
沈卫斜眼道:“我怎知你不是诓骗于我,好让我离开?又或这是阵法中胡言乱语,只是搅乱我心神?”
龙婩微微点头,这说法也是有理。
“你这小子,到得这时,我还骗你,有何好处?也罢,就让你先见井再说吧!起!”
老头一声轻喝,沈卫已立于沙洲之上,只见沈慕情和八苦在围攻玄冥,李靖与木吒站在一边,冷着脸,突然看到四人,已是吃了一惊。
沈卫却是在朝他笑:“不想李天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远迎个什么?快把我宝塔还来!”
沈卫手一翻,祭出宝塔,黑鳞鞭就往上抽去。
只听到啪地一声响,玲珑宝塔被打出一道痕迹,却还未碎。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三更见白泽和老龙在其后,就微一蹙眉,便听到沈卫在边说边写。
“尔时目连尊者。昔日往到羽州追阳县。见一血盆池地狱。阔八万四千由旬。池中有一百二十件事。铁梁铁柱铁枷铁索。见南阎浮提许多女人。披头散发。长枷杻手。在地狱中受罪。狱卒鬼王一日三度。将血勒叫罪人吃。此时罪人不敢服吃。遂被狱主。将铁棒打作叫声。目连悲哀问狱主。不见南阎浮提丈夫之人受此苦报。只见许多女人受此苦痛。狱主答师言。不关丈夫之事。只是女人产下血露。污触地神。若秽污衣裳。将去溪河洗濯。流水污漫。误诸善男女。取水煎茶供奉诸圣。致令不净。天大将军刻下名字。附在善恶簿中。候百年命终之后。受此苦报。目连悲哀。遂问狱主。将何报答产生阿娘之恩。出离血盆池地狱。狱主答师言。惟有小心。孝顺男女。敬重三宝。更为阿娘。持血盆斋三年。仍结血盆胜会。请僧转诵此经一藏。满日忏散。便有般若船。载过奈河江岸。看见血盆池中。有五色莲花出现。罪人欢喜。心生惭愧。便得超生佛地。诸大菩萨。及目连尊者。启吿奉劝。南阎浮提善男信女。早觉修取大办前程。莫敎失手万劫难复。佛说女人血盆经。若有信心书写受持。令得三世母亲。尽得生天受诸快乐。衣食自然长命富贵。尔时天龙八部。人非人等。皆大欢喜。信受奉行。作礼而去……”
写说速度都奇快,赶在李靖将宝塔收回之前,那些酆魔体化成一堆梁血,洒于宝塔其上。
就看宝塔用力抖动几下,再过不得片刻,就碎成一堆,连那塔中七宝也全都碎完。
“你这仓颉书怎地变成这样了?”
叶弑吃惊的走上来,八苦也问:“你刚念的是《血盆经》?”
血盆经又叫目连正教血盆经又叫女人血盆经,相传谓妇女生育过多,会触污神佛,死后下地狱,将在血盆池中受苦。若生前延僧诵此经,则可消灾受福。
虽是消灾之用,但这血盆经中也藏纳了女人经血,此为道家法器所忌讳之物。
洒于宝塔其上,哪怕它是先天法宝,它也受之不住。
“你把先前珠还我!”
玄冥一声大喝,双手伸出,如爪一般,化成一道旋风冲了上来。
沈卫看她一眼,让沈慕情不用着急,他手一扬,便写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写到此时,也不过寥寥数字,已出现一把长枪,直刺往玄冥胸前。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待这段写完,玄冥便被枪一下扎于地上。
酆魔体何止比仓颉书强出数倍,简单一出就能杀神除魔!
李靖和木吒还在惊骇宝塔被毁,李靖方才通知了雷尊,雷部正在过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到了,眼看沈卫出得井后,变得如此厉害,他脸色大变,心跳如雷。
还想说几句场面话,木吒将他一抱,掉头便遁入云中。
沈卫也不拦他,只看他狼狈逃脱。
“少爷!”三更跑上来,喘着气说,“吓死我了,你在下面怎么了?”
“收了个奴仆,这是白泽。”
白泽有眼力,忙抱拳说:“见过夫人。”
“什么啊!”三更扭捏的转了下身子,又冷冷地瞟向龙婩。
龙婩却是笑着抱着她脖子,说了句什么,三更满脸通红,啐了声,将她推开。
沈卫看得满头雾水,又不便问,只是瞧着钉在地上还未死透的玄冥。
“你想要这生前珠?下辈子吧。”
“你,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