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训微微颔首:“多谢。”
男子离去。
她却一时间迈不开步子。
耳边是百姓们好奇的议论声:
“那是哪家的爷儿,气质儒雅,让人有如沐风春的感觉。”
“对对对,你这词儿用对了,就是如沐春风!”
“没见过这张脸,瞧着也不像是寻常人,八成是从外省调进京的官员吧!”
有以为穿着华贵的公子认出他来,“哦”了一声道:“是苹家四郎。”
苹家?
那不就是女帝家的?
立马有人问了上去。
赵静训站在原地听着,也想听个明白。
“哪个四郎?”
“是女帝自家人吗?”
那个认出人来的公子道:“对,苹国公苹安的四子,叫苹忻,二十七了,是个武将,也是个鳏夫。”
百姓们看着苹忻离开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摇头摇的是,就算人家是鳏夫,也跟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没关系,反正自家的贵女也嫁不进去。
点头点的是,这相貌气质,这“鳏”怕是“鳏”不久了,八成会被女帝用来拉拢世家老臣的。
“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呢!女帝的堂兄,这鳏夫可金光闪闪着呢!也不知道门槛要被踏破多少副了!”
“赌一条咸鱼,这苹四郎的婚事很快就要定下了!”
“不如赌一赌,谁家女郎会嫁给他吧!瞧着也是好脾气的爷儿,虽然是继室,想必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然后百姓们开赌了:
“柳尚书家里不是有个嫡女没出嫁么!我猜是柳家的!”
“江尚书还有个幼妹没嫁人,我倒瞧着他们俩挺般配的。”
“孙侍郎的妹妹、周侍郎的次女……都是不错的人选!”
……
赵静训转身进了铺子,糯白的贝齿轻轻咬了咬唇。
女使察觉了,微微一笑。
进了宫去,赵静训没说什么。
女使悄悄与冬青说了这件事。
女帝知道之后挑了挑眉,没赐婚,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不着痕迹的安排了两人再次偶遇了而已。
储时蕴拿着折子来了延庆殿:“崔家的人又来折子了。”
女帝没看,丢去了一边:“崔家人最近在京中如何?”
储时蕴瞧着温和,做起官来却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自然了,也是因为是心腹重臣才能这般直言:“恕臣直言,最好不要让崔家得势。年轻一辈里已经十分倨傲,在京中行事十分张扬,若是再让崔氏风光太盛,年轻一辈里怕是要闯出祸事来。不过有两个还不错,有功名,也有学识,陛下可酌情放官历练。”
女帝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道:“放何处、何职,你去拟了来,朕再做斟酌。”
储时蕴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女帝又问话了:“你三兄是不是还没成婚?”
储时蕴回道:“是,有过婚约,对方姑娘病逝之后就耽搁下了。”
女帝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就没话了。
储时蕴知道,他三兄怕是逃不过娶崔家女过门的命运了。
不过还在,崔家的女郎没男子那么张扬,不然,可要压不住啊!
崔家在京中有宅子,进京后便住下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门庭当真是热闹的不得了。
上门拜访的、送礼的、说亲的,又大肆采买了好些婢仆、田庄。
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在京中行走,百官高门自然都是敬着的,但也只是敬着而已。
毕竟女帝一直都没给他们什么恩典,按照官员们对女帝的了解,基本上也不可能会给他们什么高官厚禄了。
慢慢的,门前的热闹都歇了下来。
冷寂了十多年的士族好容易走向了煊赫,又冷不丁的没了关注,崔家的人急啊!
一封封的折子上去。
总算女帝没有忘了他们,在他们进京快一个月后终于召见了崔家人。
君就是君。
即便是嫡亲的外孙女、外甥女,见着了也得警守规矩,行叩拜大礼。
女帝晓得孙莹心中不忿,故意叫了她进宫,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生生受了崔家人一拜。
这面见了,总归是要提些什么要求的,比如给嫡亲的舅舅、表兄表弟指一些什么官儿啊职儿啊,给嫡亲的外祖父外祖母什么爵位是封诰啊!
孙莹说话很不客气,全给他们怼了回去:“女帝十数载才建起的功业江山,可不是给你们享福的!多少有功之臣排在你们前头,什么时候轮的你们来要这要那的!”
外祖母恨她的生父,也连带着恨她,面上虽一派大家妇沉稳之色,开口间却任不免说了些讥讽的话。
她对这个外孙女没感情,孙莹对她难道还会有什么感情么?
冷笑道:“本宫姓孙,可不是你们崔家的人,自然也轮不到催老夫人来教训刻薄!本宫是陛下钦封的长公主,论身份地位,远在尔等之上!对着新朝功臣也敢不敬,可见尔等来日真若风光,还不得爬到女帝头上去!”
崔老夫人面色难看。
但见女帝纵容,半点没有要呵斥的意思,也只能忍下了。
女帝也顺势以崔家浮躁为由,未曾给予什么大封大赏,只点了两位能力尚可的崔家郎在朝中任了职,崔家老夫妇封了国公和国公夫人,其他的一概没有。
崔家人十分不高兴,虽然不敢大声说什么,但几个小辈不满意的表情当真是一点都没有遮掩着。
女帝倒是十分赞同储时蕴所说,就这些人的腔调,真要是让他们个个儿都风光了,以后以后仗势欺人的事儿也不会少做了去!
“你们是朕的至亲,当体谅朕的难处,多少功臣都没有来求封赏,朕总要顾念着他们的情分和付出,是也不是?”
崔家人心中怨怼,但是又能如何,谁让他们确实没有任何付出呢?
只能应“是”了。
女帝又说了:“不管是京中还是清河,还请外祖父与众位舅父好好约束。新朝初建,朕最需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机会!”
崔家人哪想女帝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吓的脸色发白。
女帝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挺满意的。
看似随手,但是很有目标的点了两个女孩子:“你们两个,以后就在宫中住着,陪朕说说话。”
其父母立马眉开眼笑的催着两人赶紧磕头谢恩了。
能在女帝身边教养,以后婚事总不会差的,家里若是闯了什么祸,有她们的面子在,女帝难道还能重罚了不成?
崔家人在京中又待了一段时间,于众家之间很是活跃。
今儿想给大房的女儿嫁进裴家,明儿想给二房的郎君娶上苹家的女儿,三房的舅父早年丧妻,又想继娶某大员家的姑娘为继室夫人……
裴家和苹家继续充楞,别家瞧着女帝虽然没有多恩赏,但是能攀上女帝的外祖家总也不会错的,来
来去去的,好不积极热闹。
女帝的恩典来的特别是时候,就在崔家三房想着办法去攀上临安县主的次子时,一道赐婚的旨意便下来了。
赐婚三房女与储家郎。
崔家有点不高兴,如今的储家可不是从前的储家了,也就是个储时蕴还能得脸些!
孙顺憨确实女帝重用之臣啊!
崔家的女郎倒是没什么反应,其兄倒是十分不高兴:“储家郎现在不过个四品管,能不能爬上三品都说不定,妹妹嫁给她有什么好的!女帝这是什么意思,见不得崔家风光吗?”
老爷子一巴掌甩上去:“闭上你的嘴!”
崔郎君到底还是怕老爷子的,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老爷子冷着脸面警告地盯着堂屋里的众人:“女帝就是在警告你们,崔家想要稳固可以,但是不要太过了!她的心腹重臣,你们一个都不放过,个个都想攀上,想干什么?造反吗?”
年轻人嘀嘀咕咕,满腹牢骚:“谁叫她不给我们封官的!苹家、裴家叫出个名儿来,都有官当!”
老爷子厉眼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