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轻咳了一下,俏丽的面颊上微微浮现了一抹红:“没过三个月,还是小心着点儿才好。爷折腾起来……委实粗鲁了些。”
知意嘴角抽了抽:“……”抬手、捂脸、转头就走。
她不爱有人伺候值夜,就是因为这个。
脸皮不如某些人后,这种事还落在旁人耳朵里,尴尬!
冬青跟在她身后,小声道:“皇帝宠幸后妃,还有人在帐外伺候,完事儿了,若是不允许留嗣,还得当场让太监给处理掉呢!”
难怪知意瞧着宫里的那些人脸皮一个赛一个的厚。
多少人羡慕着宫里的日子,实则是半点人权都没有!
还是得女人自己有实力,让丈夫没机会纳妾。
一夫一妻最公平,谁也别想嫌弃谁。
“东西可别落在他眼皮子底下去。”
冬青应了声“晓得”,又叮嘱道:“虽然您体格儿好,但这种事咱都没什么经验,还是小心着点儿,危险的事千万不做。”
知意除了觉得困乏些之外,倒也没觉着哪里不舒服。
不过为着她们别那么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便听话的点了头。
含庭回来的时候知意在看外头悄悄送进来的消息,书案旁站着两个管事的,没面貌普通,丢在人群里都不糊让人注意到。
只有他们知道,这些个管事的每一个是简单的,动心心思手段来,怕是那些个当官的都不是对手。
知意给了两句话,让二人带出去。
不写信就是怕消息落进旁人手里。
带口信儿,虽然也有可能人被抓,但是能办这些差事的,都是信得过的硬骨头,不用担心她们会吐口任何。
同含庭行了礼,二人揣着账本离开了王府。
不意外的,身后都有会有人盯着。
直到确定这些进出王府的人都没有问题,那些人才会撤退。
不过,这些人有的是办法让跟踪她们的人放弃盯梢。
含庭看她眉心微皱,问道:“怎么了?”
知意道:“最近浙江那边不大太平,倭国那边怕是跟朝廷中人有所勾结。”嘴里没什么味儿,喝了两口酸枣茶,“他找你进宫做什么?”
含庭道:“也是为了浙江的事,他问我要不要再提他去一趟浙江。说是最近时常有倭寇频繁登陆,因为对方动作威势迅捷,事发突然,浙江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郡县的百姓都已经遭了殃。”
知意看着桌上的一封书信,伸展了一下懒洋洋的身子:“浙江水师是司马渊的人,让谁去也不会让你去,不过是先试探一下咱们是不是跟司马渊有所合作,看看咱们会不会在浙江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而已。这时机倒也是时候,京中动作频繁,倭寇就来了。”
含庭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从前为了抢潼关的兵权,他不就和昭国的人合作了。”
暗杀大梁将领,任由敌军闯进关隘,任由边城百姓遭遇残忍的屠杀。
那一役,将士、百姓,死伤二十余万!
百姓的性命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连蝼蚁都不如。
却又抓着别人心里装着百姓当软肋,用百姓的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这样的君王,当真是国之祸事,民之不幸啊!
“为了掣肘司马渊的水师进京,与倭寇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不过就是浙江的百姓丢上数万条性命、损失些财务,与他又不相干。”
默了默。
他又道:“真若他突然发难,以我这么多年的部署,怕是也应对不了。”
知意不这么认为:“颠覆政权,从来不是简单的事。你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事事被掣肘,能保住自己和那些忠于你们的臣子的性命已实属不易。罗酆殿虽遭重创,得益于一直以来相互间的不干涉、不相识的原则,好歹保留了一部分的实力。不然,也难走到今日。”
含庭支着下颚看着她,看着她看着书信时的神采,深沉却不阴沉,坚毅而不冷冽,总有一股尽在掌握的笃定在。
就是与那些女郎不一样!
知意不见他说话,抬了抬眸,就瞧他盯着自己在看,眼睛都不带眨了。
笑了笑:“我这么好看?”
含庭点头,那一目柔肠胜过江南春水:“是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也是最聪慧的。”
能让那么多能人异士心甘情愿为她所用,这些年付出的努力,也不是一两句话所能概括的。
曾经所经历的生死劫难,仍旧历历在目,不过那些经历对于经受过的人来说,鲜血与伤口早已经化作身上的铠甲,经年之后再提及,也不过几句清风云淡罢了。
她得意挑眉:“我也觉得。”
处理完了那些处理不完的琐事,她又问道,“那后来你怎么回复他的?”
含庭道:“我说可以让都督府的人去更合适,他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估摸着,这会儿盯着咱们府的眼睛又要多出许多来了。”
知意可不在乎:“乐意盯便盯吧!他若能盯出些什么来,倒也算他的本事。”
殊不知,他的人脑门后且都是她的眼睛呢?
腊月初。
本该是裴昭与韩国公之女大婚之期。
谁知姑娘这不怎么的,染上了怪病,卧床不起,韩国公那边便来商议,将婚事推后。
这病倒真不是知意让人去动的什么手脚,而是那姑娘自己弄的。
大约就是听多了有人说皇帝要除掉裴家,心里害怕,怕被牵连,所以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把自己搞成病入膏肓的模样,想着让裴家来退亲。
裴家倒是无所谓,你们愿意病着就病着吧!
那女子便一副不想拖累裴昭的样子,催着父母来退亲。
老祖宗也不为难,便叫他们自去皇帝面前回禀此事:“这婚事是陛下定的,要退婚,也得陛下首肯才成。”
皇帝这会让将裴家恨之入骨,恨不得立时就将他们全数五马分尸,可偏偏部署了多年的计划也失败了,也般只能等着掀翻了司马渊之后,拿出韩国公府与司马渊私下勾连的证据,到时候判他个夷三族,也足够牵连裴家!
是以,他怎么肯松口让二人退亲?
一句金口玉言便把人打发了。
韩国公夫妇心知皇帝八成是已经知道他们的立场了,心有戚戚,却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那女子听闻此事,一口气梗着心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加之耳边总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砍头、牵连的话,越想越怕。
这心病一来,便再难去。
夜夜噩梦被流放了、被砍了脑袋、被丢去了教坊司为婢为妓,人似去骨去肉,瘦得只剩了一把骨柴,那日裴二婶去探望,回来后直说“吓人”。
结果就是,还没等到成婚之日,人便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