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烟进过南苑的监牢,那真的是很恐怖的,从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和犯人的哭喊声,周围的墙上都是斑斑驳驳的,基本都被血浸染过的,各种刑拘更是随处可见,就连狱卒都长的凶神恶煞的。
所以,再进入大理寺的监牢,就感觉似乎是两个世界似的,虽然大牢也是在地下,也是昏暗的,但是却没有那么大的血腥气,也没有那么多刑具,就连狱卒看上去似乎都文静的多。
江衍被关在最里面的一个单独的牢房里,里面不仅有床还有桌椅,而不是其他牢房里的稻草。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狱卒将宁如烟带到门口后交代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原本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江衍猛然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是宁如烟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几步就走了过来,隔着栏杆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是大长公主给争取的机会,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如何了,我去过烟雨阁,关着门没有人。”
“放心,我这人命硬,暂时死不了。”
宁如烟咬了一下嘴唇,前世的时候,她不记得他是不是有过牢狱之灾,但是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而发生了偏差,让他有了这次灾祸,所以,她是不放心的,总觉得有些愧疚。
“宁如烟,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应该是……应该是杨子路或者是……蒋博年告发的你。”
江衍的眸光闪了一下,忽然就笑了:“那都是你家亲戚。”
“蒋博年现在是北大营的参将。”
“还有吗?”
“你……你应该能出来的吧?”
“应该是死不了。”江衍伸手按在了宁如烟握着栏杆的手上,然后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宁如烟,你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宁如烟的表情一僵,想要将手抽回来,但是对方的力道很大,根本就挪不开,最后只能放弃,然后抬眼看着他:“我……我怀孕了。”
江衍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打掉。”
宁如烟的脸色顿时白了,咬牙拼命的将手抽了出去:“江大人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是蒋家的儿媳妇,我有相公的,怀孕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打掉?”
“你……”
“江大人,大长公主让臣妇带了些许吃食。”宁如烟后退了两步,将带来的食盒往这边挪了一下,放到了对方能碰触到的位置,“现在吃食带到了,臣妇告退。”说着屈膝行礼后,转身就走。
江衍愣了一下后,被气笑了:“站住。”
宁如烟本能的就停下了脚步。
“宁如烟,别用这个威胁我。”
“呵呵。”宁如烟笑着回头,“放心吧江大人,原本觉得,你也有份的,所以才会告诉你,现在你已经将你的那份给推掉了,那这个就是独属于我的了,所以,我怎么能威胁到你呢?放心吧,你的那份会打掉的。”说完真的转身走了。
江衍看着宁如烟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一直等到脚步声都消失了,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去床边,但是又停住了,伸手将外面的食盒拉了过来,因为食盒太大无法拿进来,他只能将盖子打开,将里面的吃食取出来。
一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飘散了开来,让人不由得就会咽唾沫。
“小骗子。”江衍咬了一口小馒头,吃了一块粉蒸排骨,接着喝了一口鸽子枸杞汤,整个人都感觉到了满足。
“坐个牢都这么舒坦。”由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食盒里还剩下的两块粉蒸排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将最下面的一碟子点心抱在了怀里,“这些是我的了。”
“将这个给那位送过去。”江衍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枚扳指,“三天内我要出去。”
“你……”
“阿漓,我可能要当爹了。”
由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她……”
“嗯。”江衍点头,“阿漓,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由漓垂眸,掩去了眼里的那一抹复杂,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恭喜你,那我就是干爹吧?不对,我是舅舅。”
江衍笑了。
御书房里,夏文帝看着眼前的扳指,眼里闪过了一抹痛色:“他……终于要认朕了。”
下面候着的由漓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不过,朕可不信一场牢狱之灾就能让他改变主意。”夏文帝起身走到了由漓的跟前,“是吧?”
“皇上圣明。”由漓躬身一抱拳。
夏文帝看着由漓,好半天才皱了一下眉头:“没了?”
“啊?”由漓一愣。
“再没有要说的了?”
“没了啊,阿衍交代的,草民都交代过了啊。”
夏文帝忽然被气笑了:“你们是一丘之貉。”
“谢主隆恩。”
夏文帝的嘴角抽了一下:“我没在夸你们。”气的连自称朕都忘了。
“但是皇上乃是金口玉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草民这里,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恩典。”
“你……你学什么医啊?你该去说书。”
“草民哪天要是吃不上饭了,草民一定去茶馆当个说书人。”
“滚!”夏文帝被气的直接爆了粗口。
“是。”由漓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回来。”
由漓又停住了脚步:“皇上请吩咐。”
“去告诉那小子,想要认朕,那就要光明正大,朕要昭告天下,不愿意偷偷摸摸,能答应的话再说。”
“皇上。”由漓一抱拳,“三思啊。”
“嗯?”夏文帝一愣,“这个三思什么?”
“二皇子的眼睛可不是意外,以后估计还会有很多意外的。”
夏文帝皱眉。
“阿衍之所以一直不愿意跟您相认,就是不想参与争夺,他不愿意看着骨肉相残,所以,他愿意一直成为皇帝的刀,对付奸臣对付外敌,而不是对付自己人。”由漓抬眼看着夏文帝,这个皇帝不光是夏文帝,还可以是以后的新帝,总之就是一句话,他对皇位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