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几秒钟之内就没了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都是得知于别人口中和后来播出的法制节目了。
知道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乱成一团。
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蛇咬在她小腿上,得口后留下四个深深的血窟窿。
周围人迅速围上来,可惜那蛇一摆尾便隐入草丛不见了。
裴景安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可就连训练有素的警察在那一刻也不如他的反应快。
他一把接住她,路上都是小碎石,他抱着她放在相对干净的土地上。
“快,按照我们之前处理的流程,先做紧急处理。”邱警官到底是多年的老警察,处理这种情况也是游刃有余,手指点了点现场的几个警察,指挥着,“马上通知医院分两队,一队在医院等着,一队立刻过来,看能不能跟我们在路上碰面。”
“是!”
“小张,你在这守着,要用到的东西都带了吧?”
被点名的小警察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清点一下,“报告长官,现在只有一瓶矿泉水和一瓶生理盐水。”
“……”邱警官扭头,“蛇药呢?”
“……”小警察舔了舔嘴唇,“报……报告长官,出门太急,忘记拿了……”
“你们呢?”
“……”
“……”
众人翻看着自己随身的背包,队伍安静了几秒,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裴景安依旧是冷冷的,只是瞥过来的凤眸爬满血丝。
“那个……不好意思啊裴律师,”邱警官想起这人在A市律政界的名头,苦笑道,“这几年山上也没有出现这么多人结伴还会有蛇出来咬人的情况了……我们也没什么准备……”
“蛇药什么的……也是很久都没有随身带着了……”
楚清歌倒下的短短几分钟之内,裴景安脸上的血色也几乎退了个干净。
本来看着冷傲的一个人,如今随着楚清歌,半跪在杂草遍地的山野里,揽着楚清歌肩头的手指尖泛白,另一只手凑过去探楚清歌的鼻息,指尖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刀锋般的眉眼虽是不近人情,却是谁都能看出的强撑,眼睫颤了颤,眨也不眨地望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楚清歌。
伤口已经有些发黑,更加印证了那条蛇不可能是无毒的。
没有药,唯一的救星就是山下的医院。
可距离不短,山路颠簸。
这下不仅裴景安面色铁青,就连一群警察也都面色凝重。
“我这有药,”张蓉躲在人群后,此时开口。
“有药?!”同行的小警察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
张蓉从口袋里边掏药边碎碎念,“我来之前想着,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随身带着了……”
药不是寻常的样态,是那种市面上很少见的药粉,一拆开,满手都是。
“这是什么药?”裴景安多问了一句。
其他警察也都围上来,端详着这一小撮药粉,站在最前排的甚至习惯性地捂住口鼻。
张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些药有什么问题,仍是热情地把药往裴景安手里递:“好东西,好东西,大师给的,什么病都能治……”
什么病都能治。
这话本身就极不可信。
何况以张蓉现在的思维,自己和楚清歌是来“打扰”她孙女的恶人,怎么就会愿意将她眼中包治百病的神药浪费在他们身上。
他不是楚清歌,不相信人性纯良至此。
“好用的,好用的……”张蓉仍不死心,上前就要把自己的那包东西往楚清歌的伤口上洒。
“不要动!”邱警官喝住了她,一把拽得张蓉后退几步,冲旁边的小警察扬了扬下巴。
小警察会意,上前麻利地将随身携带的绳索解开,在伤口附近捆扎好。
“这是阻断淋巴和静脉回流。”小伙子解释,“每隔二十分钟放松一两分钟。”
接着又拧开了随身带着的矿泉水,“先用清水冲一下,也算是个清洁。”
下一个动作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挂在钥匙上的小刀,裴景安还没来得及问,小刀就划开了伤口附近的皮肤,鲜血顺着小腿淌下来。
“你们,把所有的水都留下,”邱警官命令道,“小张,待会送他们去医院。”
“是。”
“其他人,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不可能就这么中断,裴景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盐水刺激着伤口暴露出来的皮肤,等到那块被洗得微微泛白,小警察说:“裴律师您抓好楚律师,我得把毒液吸出来,可能有点疼,别让楚律师挣扎。”
裴景安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来。”
蛇的毒液是腥臭的,吐出来能看到是一口一口的黑血。
小警察在旁边心惊胆战,每一口毒液吸出来之后,都要监督着裴景安漱口。
反复几次,从伤口渗出来的血液才慢慢变回正常的暗红色。
“裴律师?”小警察小心观察着裴景安的反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
“那我们……”
“下山。”
裴景安定了定神,探着楚清歌鼻息的手抄过楚清歌膝弯,将她抱起来。
天色渐晚,这种山路,会更难走。
谁都不敢耽搁,当即原路返回。
裴景安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在扯开一半的夜色里,格外瘆人。
小警察被那一声吸引,频频回头。
裴景安管不了那么多。
整颗心吊在楚清歌身上,他专心看着前面的路。
远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似乎在盯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了裴景安的视线,迅速扭身,消失在葱葱笼笼的树影之中。
跟在后面的小警察一回头,差点撞上顿在原地的裴景安的后背。
赶紧收住脚步,小警察问:“裴律师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来抱一会?”
“没事。”
远处树木繁多,层峦叠嶂,影影绰绰里,那个鬼魅一样的影子甚至有些熟悉。
裴景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是不是在极度的慌乱中,幻视了平日相处的人。
怀里的楚清歌似乎被蛇毒侵扰,昏迷中嘤咛一声。
“走。”
裴景安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托着她后背的手臂用力,让心脏高于伤口。
不敢走得太猛,每二十分钟还要绳结解开缓缓,待到了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
乡镇的小医院,大病看不了,平时最多也就是来几个头疼脑热的,挂上几瓶盐水,再不行就只能去县里的医院了。
此刻却热闹非凡。
主治医生的桌前围着几个粗布衣服的人,扯着嗓子,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