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安居然破例叫了几个舞女来作陪。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叫来的,以裴景安的样貌打扮和周身气场,往这种场合一杵,只要他不拒绝,有的是女人想和他发生点成年人想要发生的事情。
何况是此时此刻的裴景安。
饶是认识裴景安这么多年,老友也不得不感叹,裴景安有足够让异性为他迷醉的资本。
就是有一点——
“太放荡了。”老友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裴景安从左拥右抱中分出注意力,瞥见老友的到来,不甚热络地招呼了一句,“坐。”
“……”贺浩初小心地坐到裴景安对面,摇手拒绝了凑过来的舞女捧到他面前的一杯酒,惊疑不定地望着对面“夜夜笙歌”的景象。
裴景安像是变了一个人,双臂搭在环形的酒红色沙发上,一边坐着一个美人。
美人含笑,纤纤玉指拈着精致的高脚杯,杯中是暗红如血的酒液,媚眼如丝地送到裴景安唇边。
裴景安来者不拒,就着美人的手饮尽了杯中酒,有一两滴顺着唇角溢出,顺着冷白的皮肤淌下来。
舞女见状,伸出丁香小舌,凑过去要帮他舔掉……
“我的天哪……”贺浩初捂脸。
好在最后一刻,裴景安还是伸臂隔开了美人的香吻。
拇指揩去唇边的酒渍,裴景安掀眸,看了一眼娇羞的舞女们,“你们先回去。”
“这……”
几个舞女互相对视几眼,都不知对这突然的态度转变作何反应。
裴景安的语气实在冷,“下去。”
“是……”
舞女不甘心地扭动着腰肢离场,贺浩初这才敢去开桌上的whisky。
“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贺浩初边给自己添酒边问,“吓得我刚刚以为你是被夺舍了。”
裴景安泼掉杯中红酒,冷淡道:“你平时少看点神神鬼鬼的小说。”
“害,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轻松,不像你,每天忙得团团转。”贺浩初不以为意,杯子和裴景安的杯子碰了一下,算是这场聚会的开端。
裴景安仰头把满满一杯酒倒进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一杯酒就下了肚。
伸手要去倒第二杯,酒瓶被贺浩初眼疾手快抓走了护在怀里。
裴景安拿了个空,眉心不悦地微微蹙起。
贺浩初并不让步,“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上次见到你这么不要命地喝酒还是三年前……哎?”
“三年前”这三个字一出,裴景安的眸光暗了几分。不由分说将贺浩初怀里的酒瓶抢走,给自己重新倒满一杯。
一言不发地再次饮尽。
“哎?哎,不是,你喝酒不能这么喝……”贺浩初急了,掏出自己的手机,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可给楚清歌打电话了啊……我我我我现在就打……”
说完佯装去找楚清歌的号码。
裴景安没什么反应,不过倒酒的动作倒是停下来了。
“铛”一下,裴景安把酒瓶顿在桌上,染上血丝的双目凝视着贺浩初的手机,“你打,你告诉她,我裴景安今天,美人在怀,不醉不归……你看她……”
会不会来管我……
这六个字实在是太卑微了。
裴景安换了句,“你看她会不会相信你……”
“你这……”贺浩初想起了什么,举着手机的手无意之中还是放了下来。
裴景安自失一笑,给自己又满上一杯,“和三年前一样的……”
一样的……
贺浩初看不下去,干脆自己陪着裴景安喝,“不是我说,楚清歌现在不是回来了嘛?这才多长时间,你们两个又闹别扭了?两个人耍朋友得沟通,你们两个,没有一个是愿意坐下来跟人好好沟通的。”
“……”
“不是,我就纳闷了,你们两个在辩论场上有一个算一个,能以一敌四的主。按理应该都是能说会道的,怎么让你们两个互相沟通,就难成这个熊样?”
“……”
裴景安只顾着低头喝闷酒,贺浩初的牢骚就更大了,“你要是真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跟人解释,你何必费这么大劲把人弄来自己身边?郭政因为这事没少背后给你使绊子吧?你花了这么大代价,就为了让自己在这生闷气的?你这个脑回路我怎么就不……”
“她订婚了。”
“懂……嗯?”贺浩初最后一个字蹦出来,不可思议,“订婚了?!跟谁?”
裴景安脑中浮现出那个虚胖的男人身影,眉宇紧锁,不想回想。
又是一杯闷酒灌下去,裴景安闭上眼睛。
贺浩初的叽喳还在耳边,“以她那个对男的不屑一顾的性格,现在没出家我已经很诧异了,你说她订婚了?要按照你的说法,她连你都看不上。连你都看不上,她还能看上别人?”
“……各有所爱吧。”
就像那捧玫瑰花一样。
“不是,各有所爱也得择优录取吧?再说了,当时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也不少,她那时候怎么就选了你呢?总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看你这张脸看腻了,想找个丑的给自己催吐减肥?”
“……”
“我觉得你最好问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脑子太乱,别老往最坏的方向想,你想想就以她的行事风格,要是真订婚了,会跟你来同一家律所工作?给自己找不舒服呢?”
“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把她带来身边,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跟她重修旧好?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下多一名得力干将?如果是后者,那她订不订婚和你就没有关系。”
“但如果是前者,一句订婚就能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贺浩初眼神复杂,“你要想好以后该怎么跟她相处。”
贺浩初当年就是裴景安在辩论队的队友,分析问题的思路也很清楚。
裴景安被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酒杯转在手里,里面透明的液体在酒吧妖媚的灯光下,荡出粼粼波光。
他坐直身子,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他仰面靠在沙发上,修长如玉的手遮住双眸。思绪成了一团乱麻,竟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喃喃,“不知道……”
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将她捆在身边是对是错。
贺浩初等了一会,“景安,景安?”
裴景安没有回应。
叹了口气,贺浩初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等待音响了好久,贺浩初的耐心几乎耗尽,一接通,便开门见山,“清歌,景安现在在酒吧,喝醉了,你来帮我把他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