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郭政是她一切不幸开始的源泉。
楚清歌的母亲,那个别人口中的疯女人,是郭政的姐姐。
郭政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太好,上面四五个姐姐,夭折了两个,到了第六个孩子,才总算得了一个男孩。
老来得子的父母欣喜若狂,将这唯一的小儿子如珠似宝地宠着。
可是在那个年代,多一个孩子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物质那么匮乏的时候,每天能喝点白粥,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想要读书简直是一种奢望。
可是父母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唯一的小儿子身上,说一句砸锅卖铁供这个儿子上学也不为过。
为了能让这唯一的儿子上学,几个女儿小学都还没毕业,就纷纷辍学,回到家里帮着种庄稼、打猪草,攒钱供唯一的弟弟上首都读书。
可就算这样,还是不够。
于是郭政找到了同村的,和他年龄相仿的楚建华。
将他年龄最小的姐姐送到了楚建华床上,楚建华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能够在首都生活。
那个年头,贞洁对于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醒来的小姑娘就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被郭政安排好等在门外的众人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冲进卧房对着床上赤裸裸的两个人指指点点。
小姑娘不堪受辱,差点上吊自尽。被装做好人的郭政“良言相劝”,含着两泡眼泪坐上了前往楚建华家的三轮车。
过了两年,小姑娘生下了楚清歌。
又过了几年,小姑娘生下了楚文正。
几年的时间,郭政从法学院毕业,在那个律师极为匮乏的年代,占尽了这个职业的红利。
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他想起了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姐姐,也许良心曾经有过那么一瞬的不安。
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因为转头,他又发现了自己这个姐姐,其他的用处。
她长得那么好看,即使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也依旧身姿曼妙。
他假意将她从楚建华手中救出来,对他换位思考,推心置腹。
很快这个傻姑娘就重新拾起对他的信任,答应帮他去运一批“货物”。
是什么货物?
郭政没有说,傻姑娘也没有问。
但在过海关的时候,缉毒犬对那只皮箱发出了狂吠。
傻姑娘惊慌失措,抖着嘴唇看一大批警察将她团团围住,银色的手铐拷在她的两只腕子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让我去送的。”看守所里,傻姑娘面对着施施然的郭政,喉咙发紧,“跟我没有关系……”
“我的好姐姐,你现在说这些话,又有谁会相信呢?”郭政的笑入眼不入心,“毒品是在你运送的箱子里被发现的,那么大的分量,足够把你枪毙一百回,你说跟你没有关系,你觉得法官会不会信?”
“那都是你给我的……我中间没有动过它一下……”傻姑娘攥着桌子边缘,“阿政……你会帮我辩护的吧?”
“我现在的确是你的辩护人,毕竟你现在身上的钱也请不了别的律师,”郭政望着她,“但你得知道我身为一个辩护人,不可能为一个毒贩辩护,把自己搭进去。”
“……”
“所以警察来提讯你的时候,上了法庭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
就像几年前一样,他又一次轻轻松松地,将这个傻姑娘拿捏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年之后。
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外甥女,是如此优秀。
即便是在这样泥泞遍地的家庭里,硬是挣扎上了A大。
后来更是在裴景安的一路扶持下,熠熠生辉。
傻姑娘听说了这件事,她偷偷溜进了A大的校园,远远的,隔着长长的紫藤花架,偷偷地看过这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几眼。
却足以使郭政心中警铃大作。
那时的郭政便知道,想要保住自己,这母女两人必然有一个要永远都不能再说话。
“但她们毕竟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外甥女,我也不想如此狠心。”说到这些的郭政,像一只永远深潜在水下的鳄鱼,偶尔渗出两滴虚伪的眼泪来,“所以我把我外甥女儿拉到我的律所来。”
“裴律师,你身为团队负责人,你就应该知道,人只有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关系是最好的。”
“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我的外甥女应该还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实习律师,我会保护她,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或许我会让他们母女两个人相见。”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你把她带走变得不一样了。她在我手下待过那么久,经手过我的那么多案件,难免知道一些她本来不该知道的事。”
“既然这样,我就没有再留下她的必要。只可惜你小子的动作太快,也可惜我找不到一条更毒的蛇,否则今天也轮不到你站在外面跟我说话。”郭政的手还被拷着,但身体松松垮垮地躺在椅子上,仿佛自己说的是再家常不过的内容,“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毒品案件是我最擅长的案件?因为大部分支线上的人,都是我的人。”
“谁已经暴露了,谁站出来替死能够最大范围内保全整个团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同样的,只要我不停地承接毒品案件,把这一块做成我对外的招牌,我就能从警方这里获取越来越多的内幕消息,更好的掩护我的团队。”
前面的十几年里,他一直做得很好。
所以他的律师团队虽然不大,但总有源源不断的毒品案件可以承接,加上一些别的类型的刑事案件,一年下来收入颇丰。
而他背地里的毒品团队,因为他的这些内幕消息而不断壮大,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那些后来加入这个团队的,级别比较低的散兵游勇,甚至连这个最高首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听闻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