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路只有一条,人来杀人,鬼来诛鬼,不就是个天一观的臭道士吗,她可不怕!
“哥,此事我自己可应付!”她强调了一遍!
卫临渊心头担心,这道士看起来有些道行,且秋葵此事是鬼灵,如何能与道士斗呢?
景荣也有些顾虑,他撑着伞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还在半空中,若与这道士打,必得露头,她就算有修为也会被太阳所伤,更别说对付这常子规了!
“你有几成把握?”他问道。
“没有——”秋葵怕被前面的常子规听去,将声音压得最低。
“啥?”景荣差些没跳起来,他故作娇媚态,用袖子捂着嘴,惊诧道:“那你还敢说砸他招牌?你用啥砸?”
“你呀!”秋葵打着自己的算盘说:“实在不行,还有上头那小胖子!”
小胖子听他们罗里吧嗦说了半天,已在伞上打起了呼噜。
景荣数不尽的心酸埋怨道:“从昨个夜里来,不是帮你抬棺材,就是帮你打架,本尊上辈子是不是欠你这小妮子的?”
秋葵嘿嘿笑道:“我凤家养鬼嘛,此刻我也没有鬼,只好请仙官您出手相助,咱们不是朋友吗,你帮我教训了这臭道士,咱们好去喝酒!”
“早晓得跟你事儿如此之多,当年在阴人路上,你欠三百万万阴钱,本尊也不去了!”他话虽这般说,已在盘算要如何对付那道士了!
“那就如此说定了!”
景荣没搭理她,他抬头看了看天,正巧太阳被云遮了去,他抓住时机,将伞丢到她手里道:“你一边儿呆着去,本尊去会会这阳间道士!”
常子规见与秋葵一道的白袍鬼竟趁云遮日出了伞吃了一惊,即便太阳进了云层,此时还是白昼,敢此时出来的鬼绝非凡物,他问道:“何方鬼物?”
绝色景荣周身的鬼气正在剧增,他冷笑道:“莫废话,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他日别人问起,记得报上凤家走阴人的名号就是!”
殿内其他人也知道常子规要打鬼了,全都去喝了方才苦缘端来未喝完的佛前升水,此刻都能看见殿前鬼物,惊叹不断从殿内传出。
“那鬼生得好生漂亮!”
“再漂亮不还是鬼吗?”
“……”
常子规早已急不可耐,再把背上法剑,疾步过来,朝景荣刺来,那法剑十分厉害,所及之处皆伴着一道电光,景荣敏捷地飞身躲避开来,太阳进云层片刻后,又重新探出头来,他看着光影,带着道士躲在檐下,庙殿宽敞,足够他躲藏。
几个回合下来,常子规也摸清了他的打法,于是不再追他,双脚落地,他从袖中抽出几张符纸,剑划破食指血,指尖在纸上急速成符,抛符朝景荣袭来。
“上呼玉女,手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急急如律令!”
常子规念着咒,那几张符咒便如长了双目一般,朝景荣飞来。
景荣先是围着庙柱绕了两圈,见那几张符咒紧追不舍,很明显想将他逼到屋檐外,阳光下,他也不躲了,当即摊开手,他的点神笔便出现在手心之中,他一手扶着袖子,一手持笔对着飞上来的几张符鬼画桃符了一番,那些符全停在了空中,他颇是得意,轻舞袖子,符咒在面前落了下去,变成了废纸一张,他挑衅道:“你天一观的灭鬼符火候还不够啊!”
常子规并未被激,他又抽出符纸,这回他没再用自己的鲜血画符了,他只轻声默念了几句咒语,那些符又朝景荣这边飞来。
景荣顿了一下,略微吃惊道:“哟,小道士,还会无字符?”
无字符,无字之符,全凭持符者意念操控,能用无字符的道士不多,看这常子规年纪不老便能用无字符,也算得上道门中的人才了!
因为无字,符飞来时,景荣的点神笔一时不知要画什么来破解,情急之中,就随便画了一套,哪知,那无字符突然变化成烈火,朝他烧来!
“嘿嘿!”常子规早有所料道:“此无字属火,天一焚鬼火,专烧尔等鬼物,这回看你如何躲!”
景荣金贵着他的袍子,看这焚鬼火烧来,飞身就躲,却未来得及算天上的太阳还当空,他魂体才刚出来,便被直射的阳光烤得冒烟,疼得他惨叫了一声。
站在远处的秋葵见状,立即举着伞飞过去帮他挡头顶阳光,可阳光是挡住了那无字符幻化而来的焚鬼火越烧越大,已追到了近处,秋葵心叫不好,被这烧一下,还有鬼命,只得揽着景荣狼狈逃走。
他们逃,常子规便纵焚火紧追。
卫临渊看出焚鬼火是常子规在控制,于是拔剑准备去偷袭他帮秋葵他们脱身,但他剑才刚出鞘,却被孙老将军一手给撑住了剑鞘。
“习武之人,自当光明磊落!”
卫临渊不服反驳:“若要光明磊落,那就该等天黑了斗,这烈阳下头占鬼的便宜,就光明磊落了?”
“小世子,与鬼还讲什么磊落?”孙泊呛了他一句。
“那你们也别与小爷我讲磊落!”他欲强势拨离孙老将军的手,但要用力时,又怕这把老骨头受不住,犹豫了一下。
左右便上来几名孙家的武士将卫临渊围住,防止他上去搅浑常道长打鬼!
卫临渊焦急地往了殿外头一眼,秋葵与景荣二鬼还在被那团焚鬼火追,若他不出手,他们皆要被烧成灰。
“二夫!”他大喊道,一直候在殿侧的二夫几人正要过来帮忙,慈悲大师走出来阻止道:“阿弥陀佛,几位师祖难不成真要在这庙堂中动刀吗?”
孙老道长提醒他:“小世子,是这凤秋葵自己言她要与常道长斗的,你我本就不该插手!”
他们这边说这几句,秋葵与景荣已到了退无可退之境地,那团焚鬼火滚到他们近处,已将他们身上衣衫烧了边角,也是此时,伞上的小胖子站了起来,飞到他们身前,小短腿冲着火球踢了一脚,那火不但伤不了他分毫,竟被他如球一般踢了回去。
常子规大惊,他早发现那伞上童子不惧烈阳,但未想到他的焚鬼火亦对它没有任何作用。
“你非鬼!”他惊叹道,又念咒控制火球再逼过来。
小胖子双手叉腰,不耐烦的道:“你真讨厌!”
随即,他大吸了一口气,对着飞来的火球吐气,于是,众人便看见那烈烈火球被这小胖子给吹灭了!
火球灭了,秋葵大喜,立即夸道:“老弟真棒,晚些时候带你去玩儿!”
“嘻嘻。”小胖子便飞回来邀功道:“那我要吃街上的糖葫芦,我看那些小孩儿都有!”
“吃,吃个够!”秋葵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那头,常子规的无字符被破,气势大减,秋葵就笑着问他:“怎样,常道长,还有绝技吗?”
此番虽败,但常子规并不服气,他持法剑飞身上前,向秋葵二鬼挥来,他还有一道斩鬼十二剑,剑剑摄魂。
景荣与小初守都帮她出了手,这一回合,她打算自己动手,她站在伞下,手结法指,嘴里念道:“我借天地灵气,定我魂灵于天地间,凤祖师令——定!”
闻她咒念声起,她周身卷起一股强风,风卷尘灰,在庙殿形成一个巨大的风墙,透过风墙,可以见到她的脸色很白,白得透亮,而她的眼中也因为聚集了许多灵气而变成了红色。
此时,常子规持剑冲来,法剑劈砍着风墙,一层层势如破竹,朝风的中心位置袭去,秋葵等他穿过风墙过来,变换指印,再念:“伤我者退散!”
常子规瞬息之间被击飞了出去,滚落在地,受内伤,吐出一口黑色血。
“这——”远处的孙老将军色变。
卫临渊当即收了剑,背在背上,十分骄傲对众人说:“我小妹乃凤家唯一传人!”
强风散去,秋葵身边恢复平静,她又变回那个穿着血衣的狼狈小女。
她迈步向趴在地上的常子规走去,景荣在后面帮她举着伞。
地上的道士抬头,抹了一把口角的血,切齿道:“若不是此童子,你二鬼今日必死!”
景荣立即反讽道:“若不是天未黑,不然你这道士都死两百回了!”
秋葵有话问他,她靠近去,冷声问:“我棺材上的枷锁可与你有关?”
常子规道:“贫道倒是想知道是哪位道友做的,他必是一心匡扶正道之士!”
听到这句话,秋葵心头有气,不过面对此手下败将她若痛下杀手,对她所行与卫兄皆不利,她便无动于衷道:“也是,你虽能控无字符,但还不到火候,所以就凭你自己,还动不了那棺材,若你还有同伙,方才在与我斗法时,也该出手帮你才是,然却没有——我猜,你今日出现在临江城,是有人指引你来此对付我,可是?”
常子规面上微怔,却言无可奉告。
她便轻笑,答案已很明显,于是又问:“你天一观,是匡扶正道,信奉的是三清,还是那什么神山老仙?”
听到‘神山老仙’四个字时,对方目光看过来,立即为自己申辩道:“贫道自是信奉三清,贫道今日败了,败就败了,要杀要剐,贫道不惧你等孽障,但休要污蔑我天一观任何!”
“如此道心虔诚呢!”景荣活动了一下筋骨,像是要亲手了解了对方的架势,还与凤初守说:“小守守,他们说这阳间的道士肉是香的,可否尝尝?”
小胖子歪嘴回答:“才不要,世间所有修行皆是苦的,怎会香?想骗我,你真讨厌!”
“你走吧!”秋葵挥了挥袖子。
景荣还未戏耍够这道士呢,不免觉得扫兴,他扯了一下秋葵的袖子小声问:“就这般放他走?就不怕他骗你?阳间人心最是叵测了!”
秋葵怎会不知人心叵测,但她心里自有打算。
常子规也很是吃惊,若今日是他胜,他绝不可能放过他们,必打他们个魂飞魄散不可!
他是人,人尚且如此永绝后患,斩草除根,她是鬼,为何还有仁慈之心?
所以,此中必定有诈!
他从地上站起来,质问:“你有何阴谋诡计?贫道绝不上当!”
秋葵冷目凝视着他,有好片刻默声。
孙老将军等人也怕常子规被秋葵所害,此时已带着人朝这边涌过来。
秋葵余光得见那些大活人气势汹汹过来,念及人鬼有别,怕自己身上的鬼气伤了这位老者,主动带着景荣退到一边。
此举,令那些断定她为害人鬼物之人十分费解。
她出声对众人重申:“我早说过来此目的,我不害人,即便这道士要打我魂飞魄散,我今日也不伤他性命!”
“阿弥陀佛——”慈悲大师出声道:“万物皆有灵,在佛祖面前,世间众生平等,你虽为鬼,却有如此灵智胸襟,实属不易呀!”他后对孙老将军出言道:“老施主,此女身边这二位灵神都绝非普通鬼物,若老衲猜得不错,他们皆是阴间鬼修之灵,鬼修之灵不入阳世,此女能得鬼修之灵相助,必是在下面有大造化者,如此之士,重情重义的卫施主帮她也就不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