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纣阴在来风云城之前,他师父就曾提醒过他,地书很可能不是被谁人盗走,所以见到小初守他才立即确定是为地书化灵而成。
对于这位在仙台上被阴司各方供奉了两万年的地府至宝,他们并不了解,此刻听其言语,也知不易沟通,于是他转身对上旁边的姜无重,求助的语气道:“姜祖师,地书之存在牵动阴间各方,神君下仙台这六年,阴间已小有影响,须得立即归位仙台之上,才可安阴间各方势力呀!”
姜无重坐在那把椅子上,持事不关己态回说:“阴间有何影响与我何干?”
“姜祖师乃顿悟出神智的大修行者,必然对苍生的怜悯之心,还请姜祖师替纣阴劝劝地书神君。”纣阴跪地,恭敬地朝姜无重一拜,这倒是令堂中别的人都未想到的。
毕竟纣阴向来清高,在阴间,他其实并无一官半职,因是北鬼帝神荼最器重的弟子,手握鬼头令,连各殿阎王都未曾放在眼里,向来目中无人惯了,能让他屈膝下跪的,这阴间也就最上面那两位帝尊了!
此番,连秋葵亦有动摇,她虽也想带小地书去阳间,但地书对于阴间确实重要,若真让它去了,难免会引起阴阳两间动荡不安。
不过姜无重却并不领情,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向纣阴,面色淡淡道:“你虽随你师父叫我师祖,不过所修之道并非一家,你不必对我下跪,起来吧!”
“可是……”
“至于地书——”他如月般皎洁的俊眸斜睨过去。
小地书便自个儿蹦了过来,强调道:“我之决定,谁人不可改,就算东岳来了,我不回就是不回!”
“听到了吗?”姜无重问。
纣阴不答,深皱双眉,被绝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另外,姜无重还特别问他一句:“纣阴绝娘,你们认为,今日这风云城中,谁是受益最大者?”
他们并未立即回答,姜无重便转头问站在身边的人:“秋葵,是你吗?”
秋葵如实道来:“西鬼帝算计我入地狱,又引我入风云城本是想得地书,十万却被阻扰在城外,地书也并未得到,故西鬼帝是今日最大败家;而北鬼帝也因借夫君之手阻碍王真人大军入城,抱住了风云城,此番也寻到了失踪六年的地书,不算受益,顶多保住本钱,至于我,虽被冤打入地狱受断筋剔骨刑五百多日,但最终已洗清所有罪名,还得有通阴印一枚,从此在阴间畅通无阻,看起来,我是风云城最大受益者;但若将今晚风云城发生之事看作是一盘棋局,不管是西鬼帝,还是北鬼帝,连同今夜在城外阴兵阵前的诸位,皆是局中棋子,而布棋局者,才是今晚受益最大者,对吗,夫君?”
姜无重对她欣慰一笑,再看向正无所事事搬弄着自己手指头的凤初守问道:“地书神君,此棋局结局,可还满意?”
凤初守又被他点穿,顿时不开心了,他又叉腰指责道:“话不可言尽,事不可做满,你真讨厌!”
姜无重无奈抬手再面向纣阴,他是在告诉他,并非是他游说地书与他去阳间,今日这一场闹剧,皆是地书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成。
地书早就清楚,阴司各方都不可能让他去阳间,也正如姜无重所说,能带他去阳间之人,几千年来,也没有几个,他是少有的几个之一。
姜无重从无来阴间的计划,直到凤秋葵被养尸人薛双生灌下断魂水来到阴人路,有当初害秋葵的人借助西鬼帝一方之手将他打入地狱,此举是为将秋葵永远留在地狱中如此,姜无重便不能在阳间将秋葵招回去;但后来,西鬼帝又故意将凤秋葵给引出了地狱,显然此举是有违与两年前害她入地狱的原因的。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何事,只有地书神君才知晓吧?”姜无重笑看着凤初守。
这小胖鬼终于收起那如孩童般玩弄的幼稚神情,叹了口气说:“既如此,也不妨告诉你们了!我从仙台下来之后在阴间游历许久,也未得可去阳间之法,那时,凤秋葵被打入地狱,受尽地狱之苦任不肯悔过,我发现她确有能成为走阴人的执念,这几千年来,阴间已无大成的走阴人,便想帮她一帮;不过,需得有人出来为我行事吧?又因凤云城与东岳有关系,所以我故意在风云城露出圣光,引西鬼帝发现,因是风云城,王真人必得有一绝佳之由出兵进城,他详查之后,发现风云城中所居之亡魂大多是当初在阴人路上拥护凤秋葵的无主之魂,当初凤秋葵便是西鬼帝受意打入地狱的,他想得我之心切切,必将凤秋葵从地狱诱出为他占城开路!”
说着这小胖鬼对自己的计谋十分满意,还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起来,“他怎会知,想借他大军压城之人正是本神君?哼,就凭他也想得我?做梦!我若不肯,谁也休想打我的主意!”
听到这里,堂中之鬼物除了方木槿以外,都该明白,这风云城的布棋者是地书。
初看这各方势力奔赴是为寻他,实际却是,他布局引诱各方前来寻它,他则化身为人畜无害小孩童,坐山观虎斗,而这场争斗最重要目的,便是引那能带他离开阴间的大修行者姜无重入阴间。
听完这些,纣阴才知自己望姜无重来劝地书的想法多么可笑。
此书并非孩童,既能谋划这布局,又岂是他三言两语能劝下的?当即放弃了劝说,换了态度说:“神君大人在仙台上两万年,换谁也疲倦了,神君大人想去阳间游玩一番也是自然,不过,却得有约法三章,不然纣阴此刻就传信与师父,封锁所有通阳道,那时就只能委屈姜师祖也暂且留在阴间了!”
凤初守知他说到做到,也不和他废话,急切道:“哪三章,速速说来!”
“神君乃地府至宝,不能长期留在阳间,便给神君一月期限,一月之后必得回来!”
听到此,小地书当场不干了,“人间一月眨眼就过,能去玩啥?不行!起码一年!”
纣阴苦着脸说:“可阳间一日,阴间便过去一年,就算只一月之期,阴间也已度过三十年了……”
“那就半年!”凤初守抬手命令:“你继续说第二条。”
纣阴无奈,再道:“不管是一月还是半年,神君大人在阳间每日都需回阴间地山仙台之上,不然您长期缺位,恐引起阴间动乱。”
凤初守想了想,此条合理,反正有凤秋葵通阴证,他也可来去自如,倒还好办,这条爽快答应!
“第三条,地书乃地府至宝,去到阳间之后不可滥用其洞察之能泄露天机,不然必遭天罚!”
“此事还需你告诉我?”小胖子挥挥手想打发他走。
这时,姜无重突然身子抖了一下,堂中众人皆惊。
“夫君,你怎生了?”秋葵扶着她紧张问。
姜无重面色如初,声音却透着不详之感告诉她:“恐怕是临江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