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面主持大局的祭酒看了陈灏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你是陈灏是吧,陈荣的阿爷。”
国子监祭酒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陈灏眼前一亮,立刻行礼应道:“回大人,弟子正是陈灏。”
他没有想到国子监祭酒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脸上带了几分喜色。
国子监祭酒嗯了一声:“陈荣,是个好苗子,你刚才说得也很对,本官也觉得,舞弊一事需要仔细查查,就由你代你师父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为你师弟和师侄,还一个公道。”
听见国子监祭酒这话,陈灏毫不犹豫地应下:“弟子必定赴汤蹈火,把事情查出一个水落石出。”
国子监祭酒轻轻点了点头,幽幽地说了一句:“陈家父子,可担大任。”
说完这句话之后,国子监祭酒缓缓起身,离开了讲经坛。
而陈灏却是意气风发,明白这是自己在整个师门里面出头的好机会。
国子监祭酒发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师父说话还要好用一些。
陈灏转身,看向了陈荣抓在手里的姚柳。
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姚柳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师兄,刚刚祭酒大人的话你也是听见了,咱们之间,是时候好好算一算账了。”
说完之后,陈灏一点也不理会姚柳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挥了挥手让人把姚柳押了下去。
随后,陈灏看向了陈荣:“走,去看看你师公的情况。”
等陈家父子走进五经博士的房间之后,宋彦文正在用手帕给五经博士擦着额头。
“行了,师父这边还有我,师弟先去看看你家小徒弟去。”
陈灏说完之后,宋彦文怔了一下。
随后宋彦文的脸上写满了紧张:“阿南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宋观南完好无损的话,现在应该会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并没有。
那么阿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陈灏抿了抿嘴:“郑一鸣……擂台带刀,你徒弟受了伤。”
听见这句话,宋彦文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把手里面的帕子放在了一边,起身就是要往外走。
陈灏见宋彦文这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姚柳啊姚柳,确实该死。
值得一提的是,陈灏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在五经博士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把整个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五经博士醒来的时候,面前摆放着的正是姚柳勾结书院里面的小童,平日在俺暗地里面掌控书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徇私舞弊,偷了书院的题。
证据很完整,姚柳也没有一丝一毫要狡辩的一丝。
五经博士看着姚柳,止不住的叹气,
曾几何时,姚柳也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一样了。
五经博士卧病在床,精神头大不如从前。
“师父打算怎么处置师兄?”陈灏小心翼翼地打听五经博士的口风。
五经博士放下自己手里的药碗:“处置?为师没有想好,毕竟再怎么说,他岳丈是太史令的郑大人。”
听见五经博士这句话,陈灏沉默了。
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姚柳,是太史令郑大人家里倒插门的女婿。
“去国子监递信,让祭酒大人抽空来一趟。”
五经博士慢慢悠悠地说道。
陈灏赶忙应下:“是,徒儿这就去办。”
“慢着,”五经博士喊住了他,“你宋师弟可还好?”
“回师父,宋师侄伤得不轻,还需要好好调养。”
陈灏答道。
五经博士点了点头,眉眼间掩盖不住的老态:“好好养,好好养。”
宋观南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熟悉的房间里面。
常禾手里还端着一盆水,刚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就看见宋观南睁开了眼睛,赶忙喊来了宋彦文。
宋彦文听见宋观南醒了之后,手里的毛笔都没有放在笔架上,直接扔在纸面上就跑了过来。
“阿南,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和师父说,师父在呢。”
宋彦文轻柔地摸了摸宋观南的额头。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师父不要担心,阿南没事。”
如果她没有记错,郑一鸣的那份生死状,是唯一一份生效的生死状。
她看着宋彦文,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宋彦文心疼坏了:“都怪师父,师父当时要是在,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伤的那么厉害。”
宋观南看着自家师父,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师父……郑师兄他怎么样了?”
听见宋观南这样疑问,宋彦文和常禾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都编的有些古怪。
最后还是常禾开口回答了宋观南的问题:“不用担心,他死了。”
宋观南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师公呢?”
“你师公一切都好,就是身体不如从前那么硬朗了。”
宋彦文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整个师门里面,里里外外都是陈灏在打理,而五经博士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书院呢?”
宋观南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期待。
这可是她拼命去争取的东西。
宋彦文顿了一下:“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你姚师伯的事情,还没出结果呢。”
腰上和胳膊上面传来的疼痛仿佛是在提醒她在昏迷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宋观南看着宋彦文,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娇气了起来:“师父,我想吃羊肉,拌上辣子和胡麻饼。”
听见宋观南的话,常禾立刻就是起身:“宋大哥在家陪阿南,我去买。”
可是宋彦文却是坚持自己要去:“阿南和我说的,你不知道买哪家的羊肉。”
说完之后,宋彦文立刻就是骑上了家里面唯一一匹老马,慢慢悠悠的出门去了。
常禾却是叹了一口气,坐在宋观南的床边,帮她擦了擦脸:“你昏迷的这几天,你师父可是没少着急。”
宋观南笑了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反正他想让我死,那我没有理由让他活。”
说到这里,宋观南的眼睛里面闪出了几分狠辣。
常禾却是皱了皱眉头,大手捂住了宋观南的眼睛。
“阿南的眼睛很亮,不要沾了血。”
宋观南不知道常禾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一双眼睛在常禾的手心里面眨了又眨。
“常叔难道不高兴吗?您教我的,我都有学会,也都有用到。”
在宋观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常禾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收了回去。
“我情愿你永远用不上。”
这样你的手上也不会沾上血。
后半句话常禾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起身端着水盆往屋外走。
房间里面只剩下宋观南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常禾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觉的他有些落寞。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