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儿乖乖叫宫中的裁缝摆弄着她。
“郡主请伸手。还请转一圈。”女官声音温和地说着。
团圆儿照做,脸上却有些苦哈哈的,可怜兮兮地看着端坐在一旁的陆清野:“山神哥哥……”
虽然尽量表现得很乖,但一直被这样拿着布料来回比划,又拿着尺子量来量去,团圆儿也累了,也有些不耐烦了,只想赶快结束。
奈何陆清野好像并不能看得懂团圆儿眼里的求助,只笑着道:“团圆儿不着急,你的樱桃乳酪我看着呢,绵绵吃不了。”
她抽抽鼻子,只能自力更生:“漂亮姐姐,还要继续量吗?团圆儿有些累啦。”
“郡主且再忍一忍可好?马上便好了。”女官一边说着,一边蹲着量过团圆儿的腿长,报了一个数给身边一脸严肃记着数的小宫女,这才将手里的木尺收了起来。
“这便好了。”女官笑道,“郡主请歇着吧。”
“谢谢漂亮姐姐。”团圆儿冲她敷衍地笑笑,赶紧奔向了陆清野坐着的桌边。
她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只小胳膊在桌上交叠着,垫住自己的小脑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
陆清野笑着将樱桃乳酪挪得远一些。
另一边的绵绵全不知道团圆儿的忧愁,笑着在布料间钻来钻去,倏忽捧起一匹:“团圆儿,这个也好好看呀!”
团圆儿哼哼了两声,全做回应。
女官倒也觉得她们童真有趣,轻笑了一声,才道这就要退下,回宫复命去了。
等女官与宫女们全数退去,团圆儿又缓了一会儿,方才转过小脑袋看向陆清野:“山神哥哥,你刚刚收到的是师尊的信吗?他说什么了呀?”
陆清野将樱桃乳酪端到团圆儿的面前:“是掌门的信,山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回枕寒山一趟。”
团圆儿眨眨眼,一边拿起了乳酪碗里的小勺子,一边问:“皇后娘娘请我去宫里住一个月,山神哥哥不是答应了?这下要回枕寒山,要告诉皇后娘娘我们不去宫里住了吗?”
闻言,陆清野伸手轻轻在团圆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团圆儿“啊”了一声,微微瞪大眼睛。
陆清野笑道:“我回枕寒山便好,团圆儿还是依照之前说好的,去宫里住上一段日子。唔——九玄的岁数已是不能待在宫中的外男,你只能带着绵绵了。”
团圆儿皱了小眉头:“那我不要去宫里住了,我想和你回枕寒山。”
“你不是答应你阿兄,要留在宫里看着齐王与罗金宝得到应有的报应吗?”陆清野反问。
他这么一说,团圆儿才想起她和李景逸约好一起留在京城中,等着看李适与罗金宝的下场,等着大理寺的结案。
团圆儿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陆清野摸摸她的头:“枕寒山上出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去一趟便回来。我保证,接你回枕寒山的一定是我,好不好?”
“那好吧……”团圆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伸出小手指来和陆清野拉钩钩。
——
“咦——”鲁元歪着小脑袋,“你又进宫来啦?”
她的面前,团圆儿正举着两朵绢花在椒房殿的院子里和绵绵玩,只是这一次团圆儿很注意地离鲁元的秋千远远的,没有碰,也没有把什么东西撒在秋千边上。
她一觉醒来,团圆儿又出现在了她阿娘的宫中,鲁元觉得很惊奇。
嬷嬷小声提醒她:“公主,郡主是娘娘请进宫中小住的,也是与您作伴。”
看见鲁元,团圆儿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你好呀,鲁元姐姐。”
她还记着鲁元给她吃了两个甜甜的大橘子,一个都没有给自己留。
团圆儿觉得鲁元虽然说话霸道了一点点,但是本质上来讲是个不坏的孩子,可以做小伙伴。
团圆儿能理解鲁元的道理,不会像鲁元唯一那个庶出的姐姐一样,动不动就可怜兮兮地掉眼泪,让皇祖母责怪鲁元被阿娘养得娇纵任性、没有礼数,鲁元也还挺喜欢她。
“你好,妹妹。”鲁元也笑着冲团圆儿摇摇手,“我去给阿娘请安,然后我们就一起玩吧?”
甚至出乎王皇后的意料,两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很快就玩在了一起,在椒房殿的院子里黏在了一起。
半个时辰后,团圆儿与鲁元一并蹲在了椒房殿的荷花池前,团圆儿用控水术从荷花池里抓了一个个小水球,给鲁元解释大鹅、野鸭子和鱼鹰都长什么样子,大鹅是怎么拧人的,鱼鹰又是怎么抓鱼的。
鲁元听得眼睛亮晶晶的。
她对团圆儿已经从还挺喜欢变成有小小的崇拜了!
这个妹妹,能用水变会动的小动物,还知道好多好多鲁元不知道的事情。
鲁元几乎自生下来便长在皇宫里,还没见过团圆儿见过的世界,当然,她也见过许多团圆儿未曾见过的东西。
团圆儿用控水术变出来的鱼鹰刚一头扎进“水”里,一个白色的裙摆便凑了上来:“鲁元妹妹,你们在玩什么呀?”
团圆儿眼睁睁看着那个干净漂亮的裙摆自己撞到了水做的鱼鹰身上。
水球哗一下散开,打湿了她小半幅裙摆。
荷花池是死水,水里难免有些苔藓浮萍,团圆儿与鲁元玩着不觉得,沾在白裙子上却是淡淡的绿色。
团圆儿顺着裙子向上看去,就见裙摆的主人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这是一位比她与鲁元大上三四岁的姑娘,头发乌黑,面庞姣好,神情楚楚可怜——她便是李必与许昭仪的女儿,皇宫中除鲁元以外唯一的一位公主,丹阳公主。
一看丹阳哭,鲁元就翻起了白眼。
又来了!
丹阳一边垂泪,一边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鲁元一向不喜欢我……可这件裙子是用皇祖母赏的料子新做的,妹妹怎么能这样?”
团圆儿不知道丹阳一贯如此,赶紧摆手解释:“对不起,可我不是故意的,鲁元更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丹阳一边拭泪,一边流泪:“这位小妹妹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是鲁元指使你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