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宿白夜从禁闭室里醒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闷棍打过一样,即便是醒来了,耳朵如同被塑料蒙住一样,听不清楚什么声音。
“艹,什么破学校,这也太不拿学生当人了,谁能知道这个的原型会有多可怕!”
宿白夜嘴里嘟囔着,扶着土墙站起来,通过窗户照进来微弱的月光,他打量着这间房子。
房间比他想象得还要小,一张床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
狭窄的窗户大概能容纳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爬出去,但窗户上横着竖着还安装了六根铁栅栏,如同监狱一般。
周围的墙壁上全都是黄土,摸上去疙里疙瘩,仿佛月球表面。
不过,虽然微弱的灯光照不出来,但宿白夜通过触摸能够感受到——
墙壁上好像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像是什么字,又好像是什么图腾。
“这是什么东西?”
好看的手指在粗糙的墙上细细摸索,感受着每一个凸起和凹陷,等他完全感受出来这个图案之后才明白——
这是用来记数的图痕。
就像是黎明杀机的图标,四道竖线上有一道斜向下的横线从中穿过。
“不知道这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
看上去是在询问上一个在这里被关押的人,但实际上,这也是宿白夜的扪心自问——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关多久,更不知道要在这个开放的诡异世界待多长时间。
一屁股坐在床上,即便没有手表,他也知道现在时间不早。
只是,当他刚坐在床上的时候,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东西?”
喃喃自语,宿白夜将床单掀起来,看到了黑色的床垫。
用手在床垫上仔细摸索,总感觉上面有什么东西结块了,他用力一压,床垫就湿了一片。
血。
虽然看不到,但光是闻味道也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张床垫是用人做成的。
会是上一个人吗?
宿白夜不敢细想。
坐在床对面,背靠着墙面,宿白夜推了推金丝眼镜,那双凌冽的眼神审视着面前的单人床,而后在床下好像看到了有什么金属物体正在反光。
那是什么?
爬下来将手伸进去,宿白夜摸索了半天才用指尖碰到了那个冰凉的东西,等捏到手中时就知道这是什么——
打火机。
这肯定不能是学生的东西。
难道是老师?
今天在教师宿舍,宿白夜已经知道这些畜牲会对学生做什么,他眉头一皱,看着自己今天被诡异掐红的胳膊,表情很凝重了——
白天是有易恒帮忙自己才能逃脱,现在没有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绝望地将头靠在床上,禁闭室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泥泞的味道,如同混杂着粪便的泥土,让男人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划着打火机,他想要借助微弱的灯光将这片地方看清楚。
“这是——”
而正是这个时候,宿白夜终于看清了面前这面墙是什么样子的。
用于记数的图腾布满了整个墙壁,从屋顶到床边,从这面墙到那面墙,从屋顶到地上……
“我草……”
宿白夜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之后他发现面前的图腾只多不少,一种难言的无力感将他深深包围。
看不到边,也看不到头,不知道留下这些痕迹的人从什么地方开始记录,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出去。
猛然跪在地上,宿白夜的视线投放在窗户上,而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立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宿白夜的手中攥着打火机——
诡异如果进来,他就殊死一搏。
不过门外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与其说是诡异,不如说是老鼠。
铁门让他没有办法看到门外的场景,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祈求今晚能够平安度过。
“汪!汪!”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奇怪的狗叫。
然后又是两声:
“汪!汪!”
叫声结束,宿白夜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狗?
宿白夜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脑海中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警觉起来——
难不成是易恒来救我了?
毕竟如果我在这里关着或者死了,他回到渡口也没有意义。
刚才从疯狗之家出来,易恒想到这个名字,用狗叫来给我传递信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宿白夜回了句:
“喵。”
“汪。”
“喵。”
短暂的猫狗叫之后,宿白夜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扣响。
而后,只能从外面打开的窗户缓缓落下,一张狰狞的脸。
“艹……”
一阵头皮发麻,宿白夜感觉自己挥出去的拳头都快要打在外面人的脸上时,他总算是认出了外面的这张脸,带着重获新生的快感想要叫出易恒的名字时,易恒在唇间比了个“嘘”的手势,缓缓摇了摇头。
屏息凝神,宿白夜从来没有感觉易恒这么靠谱过。
他缓缓点头,看着易恒左顾右盼之后从凌楠手中接过了一个水壶交给自己,比划了一个“喝下去”的手势。
有些蒙圈,宿白夜狐疑地接过易恒手中的东西,看着男人又比划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地喝了下去。
看着里面的水被喝完,易恒点了点头,伸手让他将水壶还回来。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在监视他们一样。
窗外连虫鸣都没有,一片寂静,此时,就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显眼。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易恒对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合上铁门,凌楠背好包,两个人蹑手蹑脚刚走了两步,还没有靠近出口,就听见有人打开了楼梯间的门——
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