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恒还愣在原地,准备等门打开之后殊死一搏时,还是凌楠眼疾手快,拽着他的衣服藏在了几乎全都是“空闲”禁闭室的那一层走廊中。
进入的门开在走廊中间,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打赌——
赌进来的人会直接走向禁闭室启用比较多的一侧的走廊,而非他们这边。
凌楠半蹲在易恒身后,捂住了他的嘴,而易恒被拉的坐在地上眼神紧紧地盯着逐渐被打开的门上。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金属构件摩擦的声音,在这个黑黢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而后,一个庞大的黑色影子走了进来。
很难去形容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因为只是从轮廓来看,面前的这个诡异已经超出了人形的范畴。
像是一只巨大的蛞蝓,身上的赘肉全部都垂落在了脚面,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晶莹剔透的粘液,折射着幽暗的指示灯光。
肉山一样的影子进门之后就走向了禁闭室启用较多的一次,凌楠舒了口气,给易恒打了个手势,两人趁着肉山转身走远的瞬间,一溜烟儿从安全门里跑了出去,两个人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很默契的在楼梯间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但对于宿白夜来说,一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所在的禁闭室正好是肉山过来的地方,他远远地就听到了有异物活动的声音,这个声音先是从自己的房间附近路过,似乎是走到了走廊尽头,而后又折返回来,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前。
“噗嗤——”
像是什么肠胃不好的人在门前留下了一个生化武器,宿白夜明显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儿,黏糊糊用肉酱做成的触手吸在了可以被打开的窗口上,而后窗板被拽了下来,宿白夜靠在门旁边的墙面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肉山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下一间关有学生的禁闭室做了同样的动作。
此时,宿白夜隐隐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
有人在啜泣,有人在不停地道歉,这还算是正常的;更有一些离谱的声音似乎在从更远的地方传过来,像是奸笑,像是自言自语,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坐在地上,宿白夜将视线凑近,想要看清楚自己周围到底都是什么情况,而此时,因为附近房间关有人的窗户全都被打开,他的视线也被对面房间中一些和自己一样扒着看的人吸引了过去。
有人正在看他,有人正在傻笑,还有人将舌头从窗户中伸出来,而下一秒就被肉山给拔了下来。
“……”
血迸溅到了宿白夜的眼皮上,他连忙后撤了几步,眼看着斜对面房间外的走廊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个肉山是要干什么?
宿白夜很担心这个东西是在这里pick一个幸运儿然后给杀了,他尽量不让自己引起它的注意,同时还想摸清这里的规则。
肉山在走廊里来回地走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儿将每一个房间包围,宿白夜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他来到窗户跟前看着外面的月光,企图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透透风,但并没有成功。
头晕恶心的感觉将他包围,他艰难地扶着床躺下,这个诡异身上的味道可以加重污染,如果不是今晚喝了易恒他们带过来的水,恐怕根本抵抗不了。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肉山开始一间窗户一间窗户地关上,等来到宿白夜斜对面的房间时,它身形一顿,从肥肉堆叠的身体里拔出来了一把钥匙捅进门中,将里面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像是收拾垃圾一样带了出来扔在走廊里,而后继续关窗户。
这的确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至少在后半段肉山工作的过程中,宿白夜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哭泣或是尖啸的声音,走廊里依然是一片死寂,好像这儿从来都没有活人。
肉山离开之后宿白夜就浑身瘫软地在床上陷入了昏睡,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第二天中午窗户再次被人打开,扔进来了一块面包时他才醒来。
“汪!”
面包扔在地上,传来了易恒熟悉的声音。
宿白夜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被打开的小窗口,起身捡起面包凑近,易恒又递来了一杯水。
这杯水简直就是救命神水,且不说现在宿白夜自己就渴得要命,昨晚的污染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捧起水杯“顿顿顿”喝了个底朝天之后还给易恒,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都没有说就分开了。
这次,因为是白天的缘故,走廊被尽头两扇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得亮堂堂,即便这层的温度很低,地上黏黏糊糊像是倒了一层果汁让人行动不便,但远没有昨晚那么让人害怕。
易恒注意到宿白夜斜对面房间外的血迹,拿着水杯下来找到凌楠,在大课间的时候拉着他来到操场,一边装作在踢球的样子,一边给他讲述今天给宿白夜送饭时看到的东西。
“你去看他了?”
但显然,当易恒刚说起那滩血迹的时候,凌楠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足球被踩在脚下,男人瞪大了眼睛:
“你偷偷去看他了?”
“难道……不行么?中午他得吃饭啊。”
易恒说了句理所应当的话,毕竟昨天自己吃宿白夜手中面包的时候感觉他都能变成野人直接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今天送个面包也很正常吧。
可凌楠的表情不见轻松,他看着脚下脏兮兮的足球,再也没有把它踢出去,而是缓缓来到易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
“有人看到你上去吗?”
“当然没有。那里的门你也看到了,都只有外面能够打开,怎么会被人看到?”
凌楠的表情讳莫如深,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半天都没有作出回应,甚至是直到快要上课、大家都在往教室走的时候,他才张口:
“下不为例,今天不能再去看他了,明白吗?”
“下不为例?”感觉凌楠好像真是把自己当成盘菜,居然像是长辈一样在训斥自己,易恒都被气笑了,“你说不去看就不去看,我是你孙子还是你儿子?再说了,是你自己说禁闭室的污染更严重,我让他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怎么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易恒没有给凌楠解释的机会,自己先走了进去,后者只能徒劳地跟在后面,因为老师已经站在教室中,他也没有再分辨。
也许是因为凌楠的这番话,以至于之后的半天课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甚至到了晚上,凌楠主动想要给易恒解释的时候,后者也只是和他擦肩而过,来到楼上找宿管阿姨买吃的。
但好在晚上易恒没有再上去,这一夜也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可等到了第三天,要举行第二次考试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异变。
考试虽然不是每天都进行的,但也有一定的规律,那就是不论之前的考试日期如何安排,每个月的15日必考,而且也只有这一次考试是连禁闭室的学生也有机会参与的。
凌楠看到中午有一个关押在禁闭室的学生被放了出来,他拉着还在吃午饭的易恒摸到楼上去给宿白夜送吃的。
“哟,你不是不让我送吗,怎么这个时候着急起来了?”
在楼梯间,凌楠走在前面,易恒跟在后面,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到底凌楠还是更沉稳些,没有因为易恒的挑衅而生气,脚步甚至都没有停下来,而是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关在禁闭室里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从里面出来,所以一旦他们察觉有人偷偷探视其他同学,会向诡异告状,这样他们就能够提前从禁闭室里出来。今天是十五号,会有一场考试,这也是唯一一场关禁闭的人也能参加的考试,如果宿白夜能够通过这场考试说不定就能从禁闭室里出来,我们要把握住机会。”
两人说着,就已经到了安全出口的旁边,凌楠先打开门进去,就在易恒要跟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凌楠关上了门。
易恒:?
下一秒,门被猛烈地被撞击,好像在门的那一侧正在发生一场激斗。
凌楠?
易恒想要破门进去,但门好像是被锁住了,怎么都推不开,他有些着急,趴在门上细细听着动静,而刚才凌楠的话让易恒有了思路——
难道是之前他们来看宿白夜的事情被别的学生发现而后告状了?
走廊里早就有诡异在这里埋伏,等着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