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外爸爸和邪教人员交谈的声音消失时,易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意识到妈妈跟着这些人一起离开了。
回到红色到的房间,易恒想要尽快找到离开这个空间的方法,拿出弟弟的日记一页一页开始看起来。
从日记中不难读出,弟弟其实是一名高中生,一开始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虽然学习一般,但很听父母的话,可哥哥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叛逆的哥哥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在街上当起了混子,不过哥哥也成为了当爸爸欺负弟弟时唯一会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
哥哥每天晚上都会喝得酩酊大醉才回来,家里也因为哥哥的酗酒变得鸡飞狗跳。
而这一切,都在父亲进入邪教之后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在工作上不得志,每天回来都会和母亲吵架,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诱惑,居然加入了这个教会,每天早出晚归,赚回来的钱全都投入到了教会中,甚至还拉着妈妈也入教,但伴随着家里越来越贫困,都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一直叫嚷着要吃肉的爸爸让妈妈剁下来了弟弟的一条胳膊。
后来,爸爸说自己要在教会中晋升了,但前提是要挑选一份祭品献祭给大教主。
而这个祭品,就是弟弟。
每次看到这里,易恒不敢想象在弟弟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曾经也是有弟弟的人。
“咔哒。”
就在这个时候,爸爸和妈妈回来了,易恒连忙将日记藏了起来,从小房子打开了一条门缝观察着外面。
现在是下午十六点四十,马上就要到自己记日记的时候,爸爸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妈妈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你这个混蛋,在我的房间里干什么!”
突然,爸爸的房间传来了男人暴怒的低吼,易恒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看着紧闭的蓝色房间的大门,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
是他将宿白夜留在那里的。
宿白夜的身体被他扔在地板上,浸泡在血水之后,而后将他放在了床下,但一只手却摆放在床外,只要一进门就会看见。
沉了口气,易恒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带着那股诡异的笑容。
“不……啊——”
房间里是宿白夜的惨叫,易恒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缓缓来到客厅坐下,端了杯水准备喝的时候听到厨房的门被人打开。
而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妈妈,一只胳膊摇摇晃晃、似乎快要掉下来,打断骨头连着筋,而脖颈上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露出了里面的骨头,整个人眼神呆滞又木讷,消失了之前清醒的神态,现在俨然已经是被感染了:
“弟弟……嘻嘻嘻嘻……,快去叫哥哥吃饭……嘻嘻嘻嘻,妈妈今天做了你们最爱吃的……嘻嘻嘻,肘子。”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肘子是妈妈用自己胳膊上的肉做的,因为家里早就穷得吃不起任何肉制品了。
易恒笑了笑,他来到母亲身边,虽然母亲的这副长相让人根本没有办法适应,可毕竟已经在伊甸乐园生活了两天,他已经或多或少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的,妈妈,我去叫哥哥。”
来到蓝色房间门口,易恒敲了敲门,伴随着父亲谩骂声逐渐靠近,蓝色的房门被猛地拽开,门把手都差点儿被拽掉了:
“怎么了,小兔崽子!”
易恒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父亲,而父亲的一只手拉着宿白夜的头发,后者整个人倒在血水之中,脸上全都是伤痕,整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鼻梁骨似乎被打断了。
“爸爸,吃饭了。”
唇瓣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易恒在看到宿白夜这幅面容的时候居然有些同情和动容,他说完看着父亲一脚踩在宿白夜的脊背上,将他当做地板一样走了过去,俯身将宿白夜扶了起来。
“宿白夜?宿白夜?”
此时,宿白夜的额头烫得厉害,整个人都在发烧,含含糊糊说不出一句话,且不说刚才父亲带来的物理伤害,估计在血水中浸泡了那么久,恐怕人早就被污染到失去理智了吧?
终究,易恒感觉自己有些过意不去,他虽然想要报复宿白夜,但不能是在这里,否则他们都会出去的,而且自己想要看到的真相始终都没有找到。
将宿白夜抱了起来,易恒路过餐桌时看着妈妈说:
“妈妈,哥哥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屋休息。”
妈妈和爸爸没有说话,两人都埋头吃着碗里的饭,虽然去参加邪教会让这两个人污染加重,但却能让他们回归平静,这对于此时的易恒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儿。
抱着宿白夜来到红色房间,将男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易恒想到之前宿白夜的话——
虽然没有听宿白夜说过他的规则,但也能猜到这个男人睡眠时间应该不能超过十分钟。
按照这个猜测,静静地在床边坐着等了十分钟,他叫了宿白夜两声:
“宿白夜?宿白夜?”
后者抬了抬眼皮,脸上倦极的表情就好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白皙的脸此时布满了血污,身体像是薄凉凉的纸片,好像随时都会被撕裂,说话前他先吐了口血:
“怎么了?”
现在至少宿白夜能说话了,易恒长出了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疼……浑身疼得厉害……”
宿白夜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这也难怪,毕竟第一次易恒被父亲打的时候,那可是几拳下去就变成了猪头。
“你还能睡多久?你被蓝色的房间污染了,需要恢复精神。”
宿白夜晃晃悠悠伸出了两根手指,现在他每次呼吸都会觉得肺像是要裂开一样。
易恒缓缓点了点头,将男人的手塞进被子里:
“睡吧,到点儿我叫你,你需要休息。”
说完,易恒来到书桌前,现在宿白夜需要休息,但他需要去写日记。
拿起笔踌躇了良久,胸中突然升腾起一种难以解开的情结——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种情结不是自己本身所拥有的,是一种仇恨和不甘心的情结。
来自弟弟?
还是来自哥哥?
他说不上,但就像是中了蛊一样,易恒在纸上写了五个字:
“我想揍父亲。”
写完,他放下笔来到宿白夜身边,盘腿坐在地上,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
我刚才一定是疯了。
宿白夜能够九死一生,那是他命大,说不定刚才父亲就会直接将他活活打死。
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易恒轻轻地给男人擦着脸上的伤口,而且幸运的是,弟弟的书包里有一瓶碘伏,不过显然已经不剩多少了,易恒从日记里知道,这瓶碘伏是妈妈剁了他的胳膊之后给他消毒用的。
先将碘伏打开在自己的鼻子前面闻了闻,确定没有受到污染之后,才开始给宿白夜脸上的伤口轻轻涂了起来。
虽然在睡梦中,但男人也感受到了疼痛,他蹙眉转头,却被易恒将脸又转了回来:
“别动,听话。”
等将脸上的伤口处理好,贴上创可贴,易恒看了一眼表,宿白夜还能再睡五分钟,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砸响。
“出来,你们两个兔崽子!快出来!”
门外,除了爸爸的声音,还有邪教教徒的声音:
“献祭!献祭!献祭!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