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着躺在旁边的黎薇，李希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晚自己听到这个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离婚。
虽然李希澹之前就听说过，黎薇的家庭生活不是很幸福，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出操了，她起来轻轻唤道：“黎高工？起床了，该起床了。”
黎薇抬了抬眼皮，感觉浑身都十分酸痛：“你谁啊？”
李希澹：那我走？
一脸无可奈何，起来先自己换衣服：“黎高工，昨天你在我公寓睡着，忘记了？”
“哦——”一听这话，黎薇连连点头，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几点了？”
“六点四十了，七点钟还要出操。”
一听“出操”这两个字，黎薇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一下又倒在床上：“你帮我请个假吧，四蛋。”
“啊？”
“就说我不舒服，感冒了。”
一脸为难，李希澹提醒道：“最近这几天出操主官都在，黎高工非要挑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这句话成功说动了黎薇，睫毛微微颤动，黎薇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寻找着自己的衣服：“昨天来你这里之后我没有乱说什么吧？”
离婚……
听到黎薇的话，李希澹突然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干嘛？”穿好衣服一转头就看到李希澹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黎薇低头看了看身上，确定没有呕吐物之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摇摇头，李希澹可不想一大早就提到别人的伤心事儿：“没说什么。昨天黎高工来了之后就在考我业务知识。”
点了点头，黎薇好像有点儿印象：“那正好，我听赵科长说最近总队要举行一次全省火灾事故调查大比武，如果今天没有外勤任务的话，我有几个案子和你分享一下。”
一个人在公寓里住的时候，早上起来头脑就是冷静的、烦躁的、独立的，感觉上班比上坟还要痛苦的。
两个人在公寓里住的时候，似乎稍微有些不同，至少黎薇和李希澹一睁眼就有相同的话题。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一直叽叽喳喳，像是麻雀一样，站到队伍里，徐明瞪了黎薇好几眼她才逐渐收敛。
跑了半个小时，等大家都气喘吁吁之后才将队伍解散，黎薇和李希澹在双杠旁做拉伸，赵荣杰走了过来：
“黎高工啊，一个月后总队要举行火灾调查大比武，我们支队本来人就少，没有大队的干部参加，你提前从咱们科室和防火监督科来筛选一些比较得力的人，最近组织一下集训，提高业务水平。”
黎薇点点头，她昨天就从公文系统里看到了收文，但是赵荣杰一直没有批示，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是赵科长，要是还需要找别的科室借调人选，总要先提前商量好吧？虽然之前防火监督科和综合指导科是一家，但现在总归还是分开了。”
“这你不用担心，”赵荣杰拍着胸脯，“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尤其是你来了之后，我们更是对这次比武有了信心，别说是从防火监督科借调人员，就是从后勤、政工、指挥中心借调人，都没有问题！”
“真的？”
“……”
看着黎薇一脸激动的表情，赵荣杰清了清嗓子：“那——肯定最好还是从咱们这两个科室选人比较好。”
点点头，黎薇倒是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早上刚一上班，赵荣杰就先将胡松元叫来，让两个科室的人一起开会。
“一个月之后，总队就要举行全省范围内的火灾事故调查大比武。因为这次咱们支队有黎薇高工参加，所以领导有指示，保二争一。接下来，黎高工来介绍一下支队筹备比武的方案，然后选拔出来参加比武项目的同志要服从安排，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抓好训练！”
黎薇瞟了一眼正在讲话的赵荣杰，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是坐在科长这个位置上倒是一点儿都不怯场——
毕竟除了黎薇是高级工程师，防火监督科还有一个监督的高级工程师郑启天，而且衔级比支支队长还要高一档，黎薇见了都要叫声老师。
“那下面就请黎高工来布置工作。”
黎薇清了清嗓子：“根据往年火灾调查大比武的情况来看，我们至少要组建一支由五个人参与的火调队伍，其中队长主要负责火灾调查现场指挥协调、材料撰写，现场勘验、现场摄像照相、电子数据分析、现场图形和模型的绘制。”
黎薇这话刚说出来，底下就有人不乐意了：“黎高工，我们支队没有大队，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防火口上两个科室加起来、不算科长的话一共只有六八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郑高工，那这五个人相当于已经是定死的。”
“是啊是啊，”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围人都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本来就不是搞火调的，让我去搞什么……什么数据分析，可不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
底下的人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讲起来，黎薇微微皱眉，并没有打断他们——
之前自己还在锦海总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些问题，但是却无能为力，现在再次被提出来，而且是直面这些提出问题的人，黎薇感受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助感。
“大家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赵荣杰握指成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先听黎高工说。而且这次比武，我和胡科长肯定也是要计算在内的。”
一听赵荣杰这么说，胡松元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荣杰。而后者则微微仰起头，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如果真的要从两个科长中选人的话，胡松元选中的可能性比自己大得多！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赵荣杰才敢这么说的。
黎薇挑了挑眉毛，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她微微点头：“那大家有没有想要自愿报名的？报名之后我们先会开展集训，可以选自己想要参加的科目。”
比武这种东西，老实说，的确是出成绩最快的一种方法，但是也是挨骂最快的一种办法。
得奖则罢，回来了自是有的说；要是没有得奖，就会出现这种“没有人去硬要我上，我上结果我不行回来还要罚我”的窘境。
即便现在有了黎薇这样的高工坐镇，也没有几个人有那个底气出来碰一碰。
黎薇的视线从所有人身上划过，之后停留在了一直低着头的李希澹身上：
“有人要自愿报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