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自愿报名，李希澹其实是比较开心的。
毕竟在她的眼中，作为一个新人，能够有这种崭露头角的机会实在不多，况且现在黎薇又是自己的老师，她有那个信心。
而就在黎薇问第一遍，李希澹准备举手的时候她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人愿意举手时，也只能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下来。
“有人要自愿报名么？”
黎薇又问了第二遍。
从语气中听不出黎薇的态度，李希澹偷摸瞄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女人，发现她正在盯着自己的时候，李希澹微微瞪大了眼睛，用口型问道：“我？”
黎薇微微点头——
给我捧个场吧！
有些紧张地做了个深呼吸，李希澹耸着肩举起了手：“黎高工，我可以么？”
“当然，”没等李希澹的话说完，黎薇就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还有人么？”
响应黎薇的，是一片寂静。
她转头，望向赵荣杰。
赵荣杰：我？这辈子都别想。
咳嗽了两声，赵荣杰转头望向胡松元。
点了两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胡松元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和赵科长先做出表率，我们两个人一定参加，这样我俩，加上黎高工和小李，就已经四个人了，咱们监督科再出一个人，支持一下综合科的工作吧！”
赵荣杰：你礼貌么？
没想到胡松元站起来就说了这么一番话，一下子不仅将火灾事故调查比武这件事情全都推到了综合指导科，还将赵荣杰也拉了进来。
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赵荣杰现在总不能当着这么多科员的面说“我不行”这种话吧！
憋着一口气，赵荣杰挤出一抹笑容：“这次我们做表率，大家还有没有在火调方面有特长的？小张，小刘，我记得你们火调业务能力都不错的啊！”
“不了不了，科长。”
“科长，您太看得起我们了。”
就在两难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我来吧！”
“郑高工？！”
没想到一直抱着水杯坐在一旁乐呵呵的郑高工突然张口了，黎薇和两个科长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您就别了吧，您这个级别都是当评委的。”
“就是啊……”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儿都没有老同志的担当精神！”
胡松元不满地望向自己科室的人，而他们则在底下窃窃私语：
“要是郑高工在比武中没有取得名次，支队上上下下谁会说他？”
黎薇有些为难，她望向赵荣杰，但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人，赵荣杰微微点了点头：
“有郑高工助力，我们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李希澹还沉浸在自己入选的喜悦当中，没有读懂会场的氛围，等解散之后，她看到黎薇的面色不太好：“黎高工，低血糖了？”
“不是，”黎薇没想到现在火调工作在支队都这么难开展，就别说是下面的大队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一个支队连五个火调员都凑不齐……”
黎薇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在总队火调处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虽然查了不少案子，但是人才队伍完全没有建起来，甚至在面对这种能够立功受奖的时候，也没有人能主动站出来。
谁能不心寒……
叹了口气，黎薇小心翼翼地问：“四蛋，你想参加这次比武么？”
“当然！”李希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我真的是自愿的，可不是看到黎高工像小狗狗一样的眼神才同意的！”
欣然一笑，看着李希澹的笑容，黎薇想到了曾经在学校中的自己：“为什么？别人都说火调工作又苦又累，还废脑子。不着火则已，一着火就是连轴转，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头一样大。”
“只要喜欢，就没有这些接口了，不是么？”
是啊……
只要喜欢……
“四蛋，”黎薇的脑海中想到了几年前还在学校里做毕业设计时模拟红蓝对抗：一方是火场设计，一方是火灾调查的竞赛，眼神也柔和了下来，“你会放火么？”
“什么？！”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希澹的表情有些怪异：“咱们不是火调么？”
“对啊，如果想要调查清楚火灾原因，那你也要会放火。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完，她带着李希澹来到库房，找了些石膏板之后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撘起了房子。
“这是在干什么？”
“先搭建一个受限空间。”
黎薇熟练地搭好一个小房子，在中间简单布置了一下隔断，之后用玻璃板盖起来：“火灾是什么？”
“又是快问快答么？”李希澹有些心虚，“火灾指的是在时间和空间上失去控制的燃烧。”
做了一个“对”的手势，黎薇继续问：“那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烧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火场么？”
“自己想要的火场？”李希澹不明白，“这还能定制？”
“哈哈，”被女孩儿率真的提问给逗乐了，黎薇摇摇头，“确实不能。正是因为火灾的不确定性，如果想要烧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火灾，就必须多次、反复地对同一个现场进行燃烧，只有这样才能制造出你想要的痕迹。”
说着，黎薇就将一团薄薄的卫生纸扔了进去，用点火器点燃之后将玻璃盖板重新盖上：“看吧。”
透过玻璃盖板望去，这还是第一次李希澹从这个角度看火——
纸团燃烧之后，产生的烟气迅速及蔓延到玻璃盖板上，然后向四周辐射开，但是因为本来可燃物就少，不一会儿火焰便熄灭了。
但玻璃盖板上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拿下来。”
“好烫！”
黎薇带着手套一脸玩味地看着，李希澹傻乎乎就用手去拿玻璃，结果被烫得一声惊叫。
“这是常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四蛋，”黎薇摇摇头，似乎在想自己为什么收了个傻子做徒弟，“这将会是一个完美的火焰圆锥。”
“是火的形状？”
“也是火灾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