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么。”
“……”
孕育着罪恶的土壤，在最初的时刻，容纳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她想要找到那颗种子。
可是她的一生都快要结束了，只有在五年前，才算触及到这颗种子的存在。
姜莉莉没有作答，仿佛只有在讲述多年前的那个施以援手的时刻，她才能找到一点残存的意气风发。而如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神又开始迷茫。
见状，赵陌白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故事续上，“然后呢？”
姜莉莉回神，神色冷了下来：“然后……徐子昂再也没有回来过，他食言了。”
赵陌白挑挑眉。
不管姜莉莉跟钱家村的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可以预见的是，在日复一日的压抑和仇恨中，姜莉莉变态了，她自己无法脱困，也不允许别人逃出去。
助纣为虐，她如今从受害者转变成了加害者。
从问询室离开之前，赵陌白忍不住回头：“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你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再耐心一点，再坚持一下，不要让自己彻底同流合污，而冥冥之中，徐子昂还是指引警察追查到了这里。
姜莉莉无言。
是啊，现在这些人不都被抓起来了吗？
可是……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时间，等待一个只有徐子昂能够做到的事。
每一天都好像已经走到了绝境。
问询结束，出来的时候，杨警官啧啧称奇：“你是怎么能从姜莉莉口中问出来这些的？”
杨警官到现在还觉得有点云里雾里，大家分明都是说一样的话，甚至自己的态度更好，可是为什么姜莉莉只回答赵陌白的问话？
赵陌白挠头，脑海里闪过徐朝阳笑的时候讽刺不笑的时候显得刻薄的双眼，“嗯，我有一个朋友，我刚才在姜莉莉身上，看到了点他的影子。”
自信、自傲，差不多就是个徐朝阳的mini版，这种人赵陌白最会应对了。
赵陌白：“姜莉莉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在嫁给现在这个老公之前，她也是个天之娇女，算是个有脾气、有性格的人，并且自尊心极强，否则也不会在取得钱家村人的信任之后，依旧选择了留下来而不是归家。”
“从她的立场出发，问题的中心都围绕着她，对话起来会容易一些。找到她的痒点，就是让她开口的关键。”
不愧是一线刑警的洞察力，杨警官叹为观止。
杨警官又提到，“我们怀疑姜莉莉不是一个案例，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排查钱家村的情况，确保不会再有邱颖、姜莉莉这样的受害人了。”
赵陌白赞同地颔首，颇为遗憾，“那我先回燕城了，局里还有别的案子需要我。”
杨警官有点舍不得，但是赵陌白这种优秀的人才，在他们这种小地方也很难发挥。
杨警官：“随时联系。”
当天下午，赵陌白就带着吴真真直接赶往了火车站，还没进站，就遇到了个熟悉的人。
在钱家村共经惊险的情谊，让吴真真对辛晚生出了几分亲切，热络地招呼着：“辛晚姐，你也今天回燕城？”
辛晚摇摇头：“听说你们要离开了，我来送你们。”
“有什么可送的。”赵陌白咕哝了一声。
她笑笑：“能多见一面也好啊。”
为什么要多见这一面？赵陌白自觉地避开了这个颇为危险的问题，有点别扭地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回燕城？”
“你想让我跟你走？”
赵陌白迟疑了。
于公于私，确实是想。
于公，她是他心中的嫌疑人，当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最放心，于私……男人胸口发闷，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
辛晚说：“我的采风还没有结束，而且——”
“万一你还会回来呢？”
女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他们进站。
…………
陈保华差点将赵陌白的报告扔到他脸上，眉心隐隐攒动：“让你去查钱大业的下落，你这是什么？”
赵陌白：“局长，您听我说完……”
“赵陌白，是不是我不发火，你就把我当傻子啊，啊？”
“您听我解释啊……”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赵陌白泄气：“那我不说了，随便你怎么想。”
陈保华更加火冒三丈：“你现在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啊？你看着我的脸！”
“陈保——局长，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
办公室外，孙柔缓缓叹了口气，一手一个，揪住趴在门上偷听的杜宇和李萌萌，“好了，别听了。”
赵陌白人是昨晚回来的，直接就在办公室来了一个大通宵，将这次在钱家村的调查整理出了一份报告，按说这等敬业精神和效率是十分值得赞赏的，可是坏就坏在，里面的内容，并不是陈局希望看到的。
陈局希望赵陌白能在钱家村找到钱大业的踪迹，将这个嫌疑人的落网看成是结束徐子昂案件的契机。
可是赵陌白显然是偏题了，又延伸出几条支线，还涉及到了之前完全不在他们视野中的新的嫌疑人。
林睿。
甚至于，赵陌白还是放不下那个离奇的猜测，关于XG-9637号档案，关于秦疏影。
孙柔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表情淡淡，转身离开。
一门之隔，里面也正说到林睿。
赵陌白：“这个林睿真的不简单，钱家村里的人，无论善恶，提起他来都是既崇敬又顺从，自然也包括钱大业，林睿甚至可以说是钱大业的人生导师，一手将他从村子里带出去，教他做生意，将他从一个农村的穷小子，活生生变成了都市精英。”
“从钱家村离开，在渠水县呆的这几天，我也并不是全都在配合当地公安，我也得到了些线索，走访了一个认识林睿的人，又了解到一件隐事——当初钱大业认识徐媛媛的时候，在老家已经跟刘小芳一起生活了，两人没领证，但是已经有了儿子钱朗，是林睿帮他摆平了这些痕迹，让钱大业能以单身的形象娶了徐媛媛，这分明是骗婚！”
陈保华：“所以呢？”
赵陌白急切地说：“钱大业是杀害徐子昂的重大嫌疑人，可是我们一直也不知道他要这样做的原因，如果能找到林睿，从他下手——”
“不用找了。”
“陈局，他一定——”
“他已经在了。”
赵陌白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哪？”
陈保华抬头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后辈，“在燕城、公安局、会客室。”
赵陌白：“？”
陈保华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你一进来就哔哔个不停。”
“林睿主动联系了燕城市公安局，说想要提供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