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霞光穿透云层,带来了今日的好消息。
经过了连夜抢修,下山的缆车可以运行了。
再也不用维持着面子上的平静,众人心照不宣分了两次下山。
钱大业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径直走了。
剩下的人一起。
赵陌白从下山的那一刻就脱离了队伍,突出一个分道扬镳。
钱朗鼻子里冷哼出声,想到什么,回头的时候,发现辛晚也不见了踪影。
男人脸色更差。
疾走了几步,猛地回头:“还不快跟上。”
小冉咬着唇,在昔日同事神色各异的打量中,疾走了几步,跟着钱朗一起离开了。
…………
辛晚刚到家,没过多久,门就被敲响。
她刚好洗净了吃完早餐的碗。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警察站在门口。
女警察满脸严肃地掏出证件:“你好,我是孙柔,辛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辛晚哑然:“原来你就是孙柔。”
女警一愣。
辛晚微微弯了弯眼睛:“赵陌白让我签的那些书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孙柔有点憋不住了。
她咳了两声,“到了公安局,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所隐瞒,如果——”
女警声音转低,神色有些复杂:“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不用担心什么。”
辛晚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男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体贴,这点空隙刚好够她吃个早饭,再收拾一下自己。
也不知道他吃早饭了没有。
另一边——
小刘皱着眉看着对面的女人;“就这么干坐着,你一直不准备开口了?”
女人穿着皮草,化着跟公安局格格不入的精致的妆,此刻一脸不以为意:“你们不是查到了吗?那些信纸上有我的指纹,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刘面上绷着,但心里有点虚。
什么指纹,都是编的。
指纹提取和鉴定结果没这么快出来,是赵队指使,要用这个理由诈一下吴娣。
说吴娣心理素质好吧,可一诈她直接就认下了。
说吴娣心理素质差吧,已经两个小时了,警察还没能从她口中翘出一句有用的话。
比如吴娣为什么这样做?
比如吴娣做法、甚至是钱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是否又跟徐子昂的死有关系?
小刘敲敲桌子,严肃地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警察同志。”吴娣不耐烦地扭头,“就算那些纸条都是我放的,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在自己家里的几个地方放了几张纸,算不上是罪吧?充其量是……恶作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吴娣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翻遍一切法律条文,也没有任何一条能定她的罪。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打破僵局的还是吴娣。
“这样吧。”吴娣问得漫不经心,“告诉我,你们怎么会找到我头上的?”
吴娣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身体缓缓前倾,双眼从两个人面上一次划过,像是在寻觅某种可能的踪影。
“别再跟我说什么指纹比对了,虽然我不懂你们办案的流程,但是电视剧没少看。”
“自从上了揽山小,就一直大雪封山,警察绝对不可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今天早上才下山,就被你们就急哄哄地叫到警察局来问话——诈一下就觉得我什么都会说,我傻?”
“……”这瞩目的沉默属于在场除了吴娣之外的每一个人。
对外了解的吴娣,是个贪慕虚荣的富家太太,除了容貌跟自己的一双儿子之外,不关心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看起来不是挺聪明的吗?
小刘深吸一口气:“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
“到了揽山小的第二天下午,钱朗跟小冉的照片,是在你晚餐托盘下粘着,由你自己发现的,这揭开了钱朗花心浪荡的一面。”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吴娣目光微动。
男人继续说:“第三天上午,那张DNA鉴定报告,虽然是钱自成童言童语似是意外撞破,但实际上就在你手边的沙盘里,你只需要伸出手就能碰得到——这也揭开了钱自成的身世之谜。”
“现在说回来我们发现的第一张预言信,这就更有意思了。”
赵陌白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吴娣身前:“暴雪将至——我们在书房发现的那张信纸,虽然表面上跟你无关,你也不在现场,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曾经借口找指甲剪,也去过书房,没错吧。”
吴娣没承认,也没反驳,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陌白,双眼晶亮:“是你啊,我就说你一点都不像个普通保镖。”
赵陌白:在某个一瞬间,这盯他的眼神儿跟辛晚盯她时如出一辙。
抹去这古怪的感觉。
赵陌白:“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这些准备,是做给谁看的?”
演了一出戏,总不至于不对外演出吧?
“我也真——没打算给谁看啊?”吴娣的话绕了个弯儿,“好吧,那我也不瞒着了。”
吴娣说:“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原来就是个工厂女工,后来给钱大业当了情妇,他老婆死了之后,才嫁入钱家,过了几天好日子的。”
“本来徐子昂死了之后,钱家应该是我两个儿子的,可是那对父子……呵。”吴娣冷笑一声,“我不是演给谁看的,我就是看不得他们俩父子情深,唯独把我当外人的模样,我要把这些腌臜事都捅破。”
毫不介意自己这一番陈述,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吴娣身上突然有种混不吝的气质:“反正我生了两个儿子,他们父子俩谁都不吃亏。”
忽然,她话锋一转:“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徐子昂死之后,他们的心病彻底除了,我这点小计俩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
徐子昂……
赵陌白耳朵竖了起来。
赵陌白:“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吴娣一脸讥诮:“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一家三口的故事,外人知道的都比我多。”
一家三口,必不是显然的一家三口。
钱大业,徐媛媛和徐子昂。
吴娣的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又有点牵强。
而这时,对辛晚的问询也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