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做了什么?”沈老板问道。
岳是非从兜里取出一张黄纸,问沈善人要了支毛笔,随手沾墨就在黄纸上书起符来。用的正是垫了铜钱的八仙桌。
一气呵成,符形立现。岳是非用剑指夹着黄符,举在空中,闭目凝神,在屋中缓缓踱步。沈老板和俊明大气不敢出的跟在岳是非身后,尤其俊明。他没想到岳是非居然还会写符,心里觉得太小看这家伙了,也为自己能不能继续瞒过岳是非而担忧。
走到屋中右角,堆着张陈放古玩花瓶的雕花木柜前。岳是非猛地睁开双眼,手突然松开,退后两步。沈老板和俊明都被他吓得也往后退了几步。
诡异的事发生了,黄符凭空悬停在空中。没有线吊着,也不像什么魔术,就那么凭空浮着。
岳是非左手掐了个指诀,对着黄符喝了一声:“还不显现?”
刹那黄符凭空烧了起来,火光经过之处,黄色的符纸都被火烧尽了。只有墨字不随火变,留置在空中,直到火焰将整张符烧尽,漆黑的墨字竟放出淡淡的光彩,照得角落里透亮。
墨字放光,角落中竟然显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明明刚才还是空无一物。圆滚滚的落在地上,被墨字的光所照,珠子上居然也映起光来。
对着珠子,岳是非笑道:“时候差不多,该走了。”
闻言,珠子上的光越来越黯淡,墨符是光也随之而黯淡。直至最后珠子和墨字都消失在空气中,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幻梦般,不真实。
“大、大师,这是什么?”沈老板被惊呆了。对岳是非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以说从最初的鄙夷,到后来的略有尊重,如今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俊明祈雨时,他没有前去观礼。在宅子里虽说亲眼看见雨落,始终还有怀疑的情绪。哪里有这般看着岳是非使弄道法神通来的震撼?不要说沈老板,这世间任何人看到如此景象,怕是都会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修行人如果要用这些神通来惑人、发财其实很容易,但真要有这些本事的人,往往也知晓天地间有什么规矩,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实则非常严苛。
“珠子是灵仙观留下的,他们应该察觉了你屋子的问题。留下这颗珠子是为了感应你房中地气的变化,除此以外倒是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不会害我留这个做什么?”沈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岳是非,实在不懂此中逻辑。
岳是非没有卖关子:“我猜他们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遭遇到真正的危险?这煞气什么时候会危害到你的家人和身体?到那时……”
“他们想干什么?”沈老板心下无比恐惧,比之听说灵仙观害他还恐惧。害他也就弄一下,而这更像是某种谋划日久的巨大阴谋。
无所谓的耸耸肩,岳是非随口道:“其实你也别把他们想的那么坏,如果你没得罪他们,可能他们早就帮你解除这里的布置了。因为你得罪了观主,所以观主暂不帮你。又怕你真的出世,就留下这珠子监着。”
“除此以外,等你真正遇到危险,知道厉害了再帮你。你供奉的香火钱也更多。小惩大诫吧。毕竟玄门中人的底线还是有的。”
没有诓他,岳是非确实没有从这颗珠子上感受到害人的力量。至于理由,确实是岳是非的猜测。他也摸不准,万一这灵仙观真就坏心思,愿意花十几年时间,眼看着沈家败落衰亡呢?可这也太恶趣味了,要是这等深仇大恨,灵仙观还不如直接把沈老板早些弄掉呢。
“唉……”沈老板忽然不知说什么话好,当日得罪灵仙观确实也是他得罪。其中的事到底如何他都不愿开口,心里还是有些理亏。只是觉得灵仙观太过分,所以不愿低头去找他们化解。真要让他感受到危险,其实他还是会去找灵仙观。
如今看来,又是他自己心眼小。灵仙观比他想的大方的多。
“多谢两位道长慈悲教诲,我以后对待玄门高士,一定更加礼敬。等我寻个好时候,带上礼物去灵仙观拜谒观主,好好与他道个歉。”
事弄完了,差不多该要谈谈钱了。岳是非还未开口,俊明道人抢先道:“沈大善人,只是对待玄门高士才礼敬吗?能弄你的人你才礼敬?岂不是有些欺软怕硬了?”
“是,道长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与人为善。”沈老板连忙答应。
这次轮到岳是非惊讶了,俊明道人还有这一面?居然还会借此事教育别人?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俊明不光是有什么异宝,其实他也真是天人下降?所以才有这等觉悟?
“此次麻烦俊明道长和岳道长,解了我家如此大患。更是点明我之过患,大恩于我,真不知该怎么谢。”沈老板郑重的盯着两人,先是鞠了个躬,又开口道。
岳是非心想着“你知道,你当然知道怎么感谢。可别来个大恩不言谢就行。”
“想先问一句。两位道长,不知有没有心思在建水城久留?”
岳是非浑身一颤,他似乎预料到了沈老板接下来会说什么。俊明道人倒是没理解,摇头推说:“沈大善人,不知您为何有此问?”
“我苦思良久,觉得其他方式都不足以报答两位道长鸿恩。就想为两位道长择一处好地方,修造观宇,请俊明道长入内主持道事,岳道长则从旁辅佐,想来有祈雨功德,在这建水城里必然为人敬重,千百年后,两位道长必名扬天下,为人供奉,不知可否?”
老实说,岳是非大受震撼。倒不是他对修造道观有何执念,他一个茅山弃子,玄门尚且不给他安身之所,何以会在乎有无观宇?
可这曾是岳是非师父的念想,还在很多年前就跟岳是非提过。当时便想募集款项,弘扬大道,立一座观宇,千万世流传,度人无量。
所以岳是非真的心动了,甚至有些许后悔。早知道沈老板手笔这么大,自己何必要跟着俊明道人一起来?现在可好,功劳都归了俊明道人,自己反倒是次要的功劳。为一个骗子张目?
得想个法子,既要答应沈老板,又不能让俊明道人抢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