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新的一年来临。
乾隆四十五年,悄然而至。
年关过去,王长青和江芷,乃至于戏班子中的人,早已经再度回到戏班子,又继续唱戏。不过王长青忙完后,则准备着乾隆来时的唱戏。
乾隆下扬州,他必须扬名。
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这段时间,王长青脑中的一根弦,都是紧绷着的。江芷通过江春,也知道了乾隆南下的事儿,知道了王长青会参加,所以一直都在一旁帮衬,尽量让王长青轻松上阵。
三月二十五,这一日。
扬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扬州乃至于江苏的封疆大吏,重要官员,全都到了码头渡口。
渡口周遭,百姓尽皆被驱逐。
只剩下朝廷官员。
因为,乾隆到了。
乾隆乘坐的龙船靠岸,先是有八旗禁军开路,然后乾隆才施施然走了出来。乾隆身材颀长,相貌清瘦,他唇上有两撇小胡子,颌下三缕短须,身着黄色龙袍,大步行来。
虽说乾隆年逾七十,到了古稀之年,但他行走间,龙行虎步,丝毫不显老。
一点不似七十岁的老翁。
乾隆走在前面,身后则跟着朝中的大员,这些都是随行的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的喊声,忽然自岸边响起。
却是乾隆现身,所有的官员、士兵齐齐跪下,全都向乾隆行礼。
“平身!”
乾隆摆手吩咐一声。
随着乾隆下令,所有人都齐齐起身,躬身而立。
乾隆下了船,来到码头上,环顾一圈,便收回目光,和一众要员官吏简单说了一句,目光就落在了江春身上,道:“江卿,此番朕到扬州,便下榻你的畅春园。”
“皇上能莅临畅春园,乃是臣之福气。”
江春身着官袍,拱手应下。
此事,他早就准备了,而且江春在扬州,府邸不是一两个,有多处府邸。
好几个住宅,都是乾隆下榻过的。
不过乾隆每一次到扬州,江春都会准备不同的住宅,供乾隆下榻。
其余官吏见状,暗暗羡慕江春。
这得多达的圣恩,才能让乾隆每一次到扬州,都下榻在江春的府邸。
江春摆手道:“皇上,您请!”
乾隆点了点头,坐上了八抬的大轿。而江春在前面带路,其余的一众总督、巡抚、知府等,以及随行的三千余士兵,全都紧随其后。
所有人到了畅春园后,该驻扎的驻扎,全都各自就位。
江春对于迎接乾隆,早就是熟门熟路。
这一点,没有任何生疏。
安顿好了乾隆后,江春便告辞了,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是乾隆接见江苏省的主要官员,要听一众要员述职,陈述江苏、扬州等地的情况。
这是每一次南巡,必做之事。
所以,江春只是在府上候着,等候乾隆的召见。
院子中,江春正在饮茶。
这时候,一名士兵走了过来,道:“江大人,纪大人来了。”
纪大人,只有纪晓岚。
江春一听,连忙就起身到院子门口迎接。相比于纪晓岚,虽说江春深得乾隆的器重,可纪晓岚才是朝廷重臣,他不过是能讨乾隆欢心,能让乾隆无忧无虑南巡罢了。
说到底,他是一个钱袋子。
然而,纪晓岚则是乾隆的重臣。
这是不同的。
纪晓岚来访,江春自是不敢怠慢。
走到院子门口,江春见到了纪晓岚,连忙行礼道:“下官江春,拜见纪大人。”
纪晓岚手中拿着烟锅,吸了一口烟,口中吐出一个烟圈,笑道:“江兄,不必客套。老夫这一次来,不为公事,只是谈些私事。”
“私事?”
江春心头惊讶,但脸上没有任何表露,摆手道:“纪大人请!”
纪晓岚进入,落座后道:“既然是私事,就不必以官身称呼,称兄道弟即可。”
江春道:“如此,我便僭越了。”
论及年龄,江春比纪晓岚大三四岁。
纪晓岚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此番来见江兄,倒是老夫的一忘年交,多次提及了江兄,所以特地来见一见。”
“谁?”
江春询问道。
此时江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恐怕纪晓岚来访,和王长青有些关联。因为他和王长青接触后,两人私下里聊天时,谈到乾隆下扬州的事情,王长青曾提过和纪晓岚有些关系。尤其,她的女儿江芷,也在他的耳旁唠叨过,说江春和纪晓岚也认识,一副夸赞王长青的样子。
纪晓岚道:“庆余班,王长青!”
江春闻言一笑,道:“没想到,贤弟竟然和长青认识。”
他完全是装作不认识。
纪晓岚微微一笑,继续道:“老夫虽然在北京,但和长青之间,书信上一直有往来。他身边发生的事情,老夫也都知晓。长青能在扬州立足,多亏了江兄。”
江春轻笑道:“帮助长青,一方面是因为长青有才。另一方面,则是小女喜欢上了长青。老夫又是个见不得女儿受苦的人,所以能帮衬的,便帮衬了。”
纪晓岚道:“世人云,江公义薄云天,的确不虚。虽说令爱和长青来往,但如今的长青,还没有考取功名,江兄能不棒打鸳鸯,这一点,多少人都做不到的。毕竟,江家和王家的门第,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哈哈哈……”
江春闻言,也是忍不住捋须笑了起来。
这一点,江春也颇为自豪。
在王长青仍是处于微末之时,他就看中了王长青,这一点,是他江春有识人之明。
纪晓岚话锋一转,继续道:“在长青南下扬州时,老夫曾劝他,希望他走科举之路。因为他在老夫府上学习时,展露出不凡的才华和见识。”
“长青将来,必定不凡。”
“只是当时,长青拒绝了老夫的建议,一心要回到扬州继承家业。”
“如今经过一番磨砺后,长青成长了许多,他虽然继承家业,但也准备参加科考。长青要入仕,不知道江兄对此,可有一些想法?”
纪晓岚开口询问。
他之所以愿意帮助王长青,是曾经他被贬斥时,府上门可罗雀,而子嗣也被处罚,当时是王长青时常到府上,犹如儿子一般宽慰陪伴他,让纪晓岚颇为感动。
王长青要入仕,他自当尽绵薄之力。
江春说道:“对于长青入仕一事,老夫的确有所考虑。科考一事,只能靠长青自己。但皇上下扬州,每一次都会听戏。”
“这一次,老夫组织了扬州的戏曲班子。”
“他们会连轴为皇上献唱。”
“长青会作为压轴的人,为皇上唱戏。以长青的功底,必定会一鸣惊人的。只要长青进入了皇上的眼界,待他参加科考,金榜题名后,必定会有所优待的。”
江春正色道:“这是老夫的考虑。”
“不错,不错!”
纪晓岚颔首,道:“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江春代长青,谢过纪公。”
江春拱手道谢,他心中也是暗暗感慨,王长青这小子,可谓是真人不露相,和纪晓岚的关系竟然这般好,能让纪晓岚亲自出面。
恰是如此,他更看好王长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