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鞅非常清楚,如果王景兴和陈首山,是没有任何关系,一切是戴黎伪造。那么,这件事一旦提审到最后,他肯定跑不掉,会被牵涉其中。
到时候,对他非常不利。
钟正鞅此刻,终于明白了过来。
不是江春欠他的人情,而是他欠了江春的人情。因为一旦江春介入,事情闹大后,一旦禀报道扬州知府的这一层面后,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钟正鞅深吸口气,站起身拱手道:“江公,下官欠您一个人情。这次,多谢江公了。”
江春摆手示意钟正鞅坐下。
等钟正鞅坐下后,江春微笑道:“钟县令,在老夫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把事情处理好了,都不是问题。今日下午,老夫会到县衙击鼓,为王长青鸣冤。到时候,请钟县令能够秉公处理。”
“好,好,下官一定秉公处理。”
钟正鞅连忙保证道。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自己在江春的面前,终究是嫩了许多。
一开始,钟正鞅以为江春请他帮忙,意味着江春要欠他的人情。可没有想到,反倒是他欠了江春的人情。
江春话锋一转,就不再提王长青的事儿,说着一些扬州的见闻和趣事儿。
事情处理完,钟正鞅便提出告辞。
江春望着钟正鞅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他事先和钟正鞅说了,以钟正鞅的聪明,必定会处理好杨三余的事情,会撇清和杨三余的关系。
这样的情况下,钟正鞅再提审王长青,便容易多了。
钟正鞅回到县衙后,立刻就唤来了师爷,吩咐道:“师爷,你立刻去一趟杨三余的府上,将杨三余赠送来的钱财,如数归还。”
“啊!”
师爷闻言,很是惊讶。
怎么可能?
钟正鞅怎么要归还钱财呢?
师爷小心翼翼道:“县尊,杨三余给的钱财,怎么要归还呢?”
钟正鞅说道:“王长青的案件,牵涉到了江春。下午的时候,江春就会亲自来替王长青辩诉。时间紧迫,你立刻去杨三余的府邸,把事情处理好了。”
“明白了!”
师爷点头,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这时候,必须撇清关系。
否则一旦事情闹大了,钟正鞅就不好处理了。
师爷急匆匆的离开县衙,他悄然到了尚德班,说了身份后,便在后院见到了杨三余,便直接把杨三余送来的钱财还了回去。
这一幕,让杨三余愣住了,道:“师爷,您这样做,是打杨某的脸啊。杨某送出去的钱财,是断然不可能收回的。”
师爷道:“杨班主,这是县令的命令,你送的钱财,现在都还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便和县令无关了。你的事情,和县令没有关系了。”
“这,这,这……”
杨三余登时愣住了。
这事儿,变得复杂了啊。
杨三余的心中,也生出不妙的预感,他身子微微前倾,询问道:“师爷,烦请您提点提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钟县令竟然退回了银子。”
“这……”
师爷一副为难的样子。
杨三余见状,直接就取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说道:“师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牵涉到尚德班的事情,请师爷务必要提点一番。”
师爷收了钱,才说道:“据县令的意思,是说江公要介入王长青的案子。所以,县令才抽身而出,不愿意再介入。”
杨三余心头也是一沉。
没想到,江春竟然亲自替王长青撑腰。
杨三余此刻,也是有些担忧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毕竟,戴黎都已经到了县衙,不可能再抽身了。
杨三余深吸口气,道:“师爷,您的大恩,杨某在此谢过。”
“告辞!”
师爷没有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在师爷离开后,杨三余一个人坐在院子中,仔细思考着戴黎指认王景兴的事情。对于指认王长青父子的事情,杨三余还是有一定底气的。
毕竟,戴黎指认的是去年发生的事情。
不论是王景兴,亦或是陈首山,那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死无对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戴黎的指认想要被推翻,就会非常的困难。再者,戴黎亲自伪造了信件,也能证明王景兴和白莲教的妖人勾结。
退一万步说,戴黎就算指认失败,戴黎陷入牢狱之灾,而他杨三余,却没有亲自下场,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这是杨三余做的最坏打算。
……
江春府邸。
江春一直在府上,思考着对付杨三余的事情。
江春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极为周全。对于江春来说,他如今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为王长青脱案,为王景兴洗涮冤屈了。
江春考虑的,是对付背后的杨三余。
昔日,杨三余为对付王长青,怂恿诸多的人登台挑战。
昔日,杨三余为对付王长青,亲自挖江芷,想要断掉王长青的台柱子。
如今,杨三余更是指使人栽赃嫁祸。
在江春看来,杨三余的做事手段,已经越来越出格了。这时候不彻底拿下杨三余,恐怕后患无穷,所以江春准备借此机会,彻底将杨三余拿下。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响起。
“进来!”
江春吩咐道。
房门被推开,府上的管家进入,他恭敬向江春揖了一礼,便递上了一封书信,说道:“老爷,这是查到杨三余的情况。”
江春颔首,接过了书信。
管家退下,留下了江春一个人在房中。
江春拆开书信快速的阅览,他越是往下看,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眼中更是掠过一抹狠辣神色。杨三余状告王景兴和陈首山勾结,可贼喊捉贼,这杨三余暗地里,竟然还真和白莲教有些来往,只是来往不密切罢了。
除此外,还有诸多杨三余的其余罪证。
越是往下看,江春脸色也愈发冷漠,因为杨三余在名面上,好歹是尚德班的班主,也是颇有名望的,没想到杨三余做下的事情,竟是这般猪狗不如。
“该死,真是该死!”
“简直是禽兽。”
“这一遭,你落在老夫手中,定要让你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江春眼中,尽是冷色。
他决定要对付一个人,便以雷霆手段出手,不会给对方又缓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