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起床吃饭了。今天做了你很喜欢吃的竹笋哦。”霍谨在门口敲了很多次门都不见里面的人有任何的反应。
直觉告诉他,现下里的情况并不对劲。他忙去找来备用钥匙。一开门,屋子里弥漫着的血味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霍谨的心咯噔一跳,他有些不敢走进去,生怕见到的是他所畏惧的场景。
霍谨轻声叫着云舒的名字,却始终无人应答。
握着门把的手略微颤抖,霍谨吞了口口水才勉强能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步,试探性的往里走,天知道他有多希望现在是云舒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等他走进屋子里,云舒便会生龙活虎的从门口走出来抱紧他,问他有没有被自己吓到。
可是并没有。
那个姑娘安静的躺在地上。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唇角有鲜红的液体,连带着衣摆上也是。
“云舒……”霍谨的声音轻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发愣的上前,只觉得喉咙里一片喑哑干涩,似有什么喷薄欲出。脚下一个不稳,霍谨的身子向着云舒跌了过去,他颤抖着双手将其抱进怀中,冰冷的感觉都在告诉他,他的新婚妻子已永远的离开了。
霍谨颤抖着手抚摸过她的鬓间,温热的唇一遍遍轻吻着她的眉眼。
“云舒,你醒醒,不要闹了……”
怀中的人不应。
“云舒,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怀中的人不答。
霍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痛,他不敢相信,也逼迫着自己不能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像一场梦,如果醒了,是不是怀里的人就会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微笑,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还活着。
如果你真的怨我怪我,可以打我骂我甚至离开,但为什么要选择诀别?
不,我不会相信的,一切一定全部是骗局!
霍谨将怀里的人抱起,只觉得其轻如无骨,似乎下一秒便会消失在自己的怀里。霍谨疯了一样的开车,不要命一样飞速飙车去到医院里,踉跄的走进去大吼:“快!快来救救她!医生!”
霍谨是名镇一方的总裁,此时这般慌张定然怀抱着极其重要的人。周围的医生无不殷勤的上前,待发现霍谨怀里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被传得风言风语要成为霍太太的云舒时不由得一愣。只见其面色灰白一片死寂,胸膛连半点起伏都没有时心下登时一惊,妄图后退。
霍谨随手抓了离自己最近的医生,冲着那人大吼:“她怎么了!你快救她!”
“霍,霍先生……霍太太她,她已经死了。”深知自己可能小命不保,那医生颤颤巍巍极其恐慌的对面前几乎已经发狂了的男人缓声说着。霍谨先是一愣,而后用力掐住那医生的脖子,冲着他大吼:“不可能!我妻子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这个庸医!”
霍谨大吼着推开医生,周围人不停后退,面上一片死寂。霍谨猛的将其推开,看向周围其他人:“其他医生呢!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周围的人被吓得胆战心惊,忙去将整个医院里所有的医生都叫了过来,可每一个为云舒诊治过的人都告诉霍谨,云舒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不可能!
霍谨咬紧牙关,泪水将他的整张面容弄得模糊,他的面颊上染满了云舒的血,整个人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般嘶吼,不允许任何人说一句话,他紧紧拥抱着怀里的人:“不,不可能!我的云舒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死!一定是因为你们全部是徒手检查的,根本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全是庸医!”
周围人面面相觑,事情越闹越大,直到傅睿恩到来。
在他看见云舒时整个人猛地一颤,而后阴沉着面色快步上前,一巴掌打在霍谨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他一愣,霍谨迷茫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傅睿恩快步上前死死的揪住霍谨的衣领,满目怒火的瞪向她,咬牙切齿:“她已经死了!”
许是被死字刺激到,霍谨大吼着反驳,与傅睿恩扭打在一起。
“不可能!”
“不可能死!”
傅睿恩的拳头发泄一样砸在霍谨身上,他本就神志恍惚,自然很快便落得下风。傅睿恩用胳膊肘将其怼到地上,指着云舒的尸体,冲着他大吼:“你自己明明很清楚她已经死了!只是你根本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你!”
“你伤了她的心更伤了她的身体!”
“是你杀了她是你害死的她!”
傅睿恩发泄一样的冲着霍谨一通大吼,霍谨只木木的听傅睿恩说完所有的一切。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已深入万丈深渊里,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听不清楚了。他迷茫的看向旁边躺着的云舒的尸体,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
云舒死了。
我把她害死了……?
不,她没有死,她答应过我会嫁给我的,她还没有嫁给我又怎么会死。她一定还活着,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霍谨呆滞的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去将云舒的身体重新抱进怀里。
如果不是我一次次伤害她,她也不会死吧……
你用这种方法惩罚我真的是太残忍了。
云舒,你已经成功报复了我,现在能不能醒过来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霍谨踉跄的起身,傅睿恩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霍金一怔,旋即露出一个微笑来:“我要带她回家。”
云舒,你一定不想待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的吧,我来带你回家。
霍谨一路将云舒抱回别墅里,两个人相拥坐在床上。霍谨看着怀里的她,口中不停呢喃着。
“其实你第一次出现在我身边时,我就认出你了。”
“你装的一点都不像,那么熟悉的你,那么熟悉的歌,我又怎么认不出来你呢。”
“我以为你只是突然的想要跟我玩一个游戏,我知道你想报复我,无非是让我爱上你后再离开我。可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就这样彻底的离开我了。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么。当我知道你全身多器官衰竭时我有多么害怕你死掉么。当我知道当初所有一切的真相,我恨不能杀了云珊替你报仇,我有多想陪在你身边,有多想补偿你,可却没有任何的机会。你知道当我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有多绝望么。”
“我连尸体都没有,连埋葬你的名分都没有。我知道你讨厌寒冷,不喜欢被埋在地底。那天,假面舞会时我第一次看到舒云时,我有多激动,我恨不能抱着你痛哭,恨不能将所有的爱意都告诉给你,恨不能……可我害怕吓到你。”
“我特意顺着你的心意去报复云珊,任由你做所有的事,可这一次,我不想顺着你了。”
“你可以不跟我商量所有的事,可以任性的做所有的事,唯独这一件不可以。所以,醒来好不好。”
怀中的人始终没有回应,霍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样。天逐渐亮了起来,很快便要到他们结婚的时候。霍谨权势滔天,任何人都不敢将云舒死了的消息散布出去。
当化妆师提着化妆箱来到别墅,看到床上已经死掉的新娘时,一颗心吓得直打颤,连带着手中的化妆工具都差点脱手。化妆师笑得一脸为难,在心底暗暗叫苦:“霍先生,这……”
“还不化妆?”
迫于霍谨的威压,化妆师不得不哆嗦着上前打开化妆箱为云舒上妆。因死亡时间已过了12个小时,云舒的身上已出现了尸斑,吓得化妆师化妆的手都在不停颤抖,频频出错。一场妆画完,她几乎要背过气去,哆哆嗦嗦整理好东西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霍谨温柔的将已有尸僵的云舒抱起,替她换上精致的婚纱,带上头饰,盘好头发。紧接着便以公主抱的姿态将其带去了婚礼现场。清风徐徐,阳光微醺,周围的人围拢着,戏谑的看向二人,调侃二人亲密。
霍谨蹙了下眉:“你不要吵,舒舒在睡觉。”
在场的宾客面面相觑,瞧见云舒确实是闭着眼睛的。只是这般重要的时候,为什么她却在熟睡?周围人心里生疑却也不敢多言,眼看着霍谨抱着云舒完成全部的仪式,心道哪怕睡得再死现下这种情况也应该醒了吧。
宾客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觉新娘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昏迷?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傅睿恩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便见其一身皆黑走进会场里,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霍谨怀里的云舒。
有泪水汇聚在他的眼中,却始终没有落下。傅睿恩深吸一口气:“霍谨,你……”
“小声些,舒舒睡着了,你不要打扰她。”
傅睿恩呼吸一窒。
他知道的,霍谨疯了。
后来,霍谨没有将云舒葬在地下,而是将其撒入大海。傅睿恩曾问他有什么打算,他道:“舒舒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傅睿恩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比他更爱云舒。
傅睿恩深吸一口气,看向那片汪洋之海。
其实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云舒。
杀了她孩子的,不是霍谨,是他。
那日,云珊刚好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