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贵毫无戒心喝下了美人端来的茶。
金芽观察半晌，终于逮到机会。
刘老太支使小白花去买菜。
离开家门一段距离后，金芽光明正大跟在小白花后面。
对方并不迟钝，很快拐进一个死胡同。
“姑娘为何一直跟着我？”依晴握紧手中的篮子，探究着眼前人的底细。
外表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但眼神太锐利了，带着一股难言的煞气。
金芽保持了两米距离，没有继续上前。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想对刘大贵一家子做什么？”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你是来警告我住手的？”依晴手指捏得泛白，冷汗逐渐浸湿后背。
就算要阻止，她也绝对不停手！
早知道今天可能死在这里，就把全部剂量都下给刘大贵喝了！
心跳如擂鼓，依晴睁着大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金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说我是来阻止你的？关系你不必过问，我只是单纯好奇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依晴咽了下口水。
果真如此？
她直视金芽的眼睛，对方表情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不过，不管开不开玩笑，她没得选。
“刘大贵害死我姐姐。”依晴喉头有些干涩，“他装得很老实，说爱我姐姐，要攒钱为她赎身。我姐姐不信那些衣冠禽兽，觉得他可靠，便慢慢地把大部分体己钱都给他，让他攒着给自己赎身。没想到，一切都是骗局，刘大贵拿着钱去赌，去找其他女人。”
说着说着，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姐姐发现之后，跟刘大贵大吵一架，要他还钱。结果，刘大贵临时起意行凶。”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液从手掌滑落。
金芽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依晴惨笑一声。
“有个客人临时点了姐姐，妈妈谴我去找，我找过去的时候，姐姐被砸得头破血流，但还剩一口气。我央求妈妈找了大夫，结果还是没救回来。妈妈不让声张，我却咽不下这口气。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们这些青楼女子，命如草芥。
有价值时，看似过得光鲜亮丽，没有价值，一卷草席裹了了事。
她不想让姐姐无声无息死去。
至少，要让仇人偿命。
金芽叹息一声：“官府不管吗？”
敢爱敢恨的女孩子，为了复仇搭上自己一条命，太可惜了。
依晴摇摇头。
“我试过，没用的，出了命案，妈妈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影响生意，给县太爷赛点银子运作，便也压下去了。姑娘，你问的我都回答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金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刘大贵这个王八祸害，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真是老天不长眼！
什么命如草芥？挣扎着活下去的底层人，活着可不是为了注定低人一等！
算算时间，饶和村的牛车快要回去了。
金芽赶到城门口，牛车正准备出发。
“金芽，还好你赶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出了啥事儿呢！”林大嫂子心情不错。
她筐里的小鸡仔全部卖完了。
金芽勉强扯出个笑脸：“吃了点东西，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
林大嫂子恍然。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念着她身体不舒服，一路上林大嫂子都没再找她搭话，只塞了个热乎乎的包子给她暖肚子。
金芽认真道过谢，没再说话。
回到刘家，温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给金芽倒了碗水。
“你这孩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顺利吗？”她伸手擦去金芽额头上的汗。
从来没见过女儿这种表情，温氏有些担心。
金芽放下背篓，把今天的钱都交给温氏。除去下馆子吃饭的三十二文，还有二两银子兼四百三十八文钱。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本来打算回来的路上给温氏和刘大全带好吃的，结果出了刘大贵那档子事，忘记了。
温氏有些惊喜。
没想到挖药材这么赚钱。
几斤天麻而已，家里今年的赋税有着落了！
“娘，我去劈柴。”
金芽心里憋着一团无名火无处发泄，逮着斧头拿木头发泄。
生在末世，见惯了太多生死，甚至自己亲手结果了很多感染的人类。
但是，很多生活在底层的无异能者还在努力生存，这些人眼里的希冀是她在无望的日子里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依晴那种绝望认命的氛围感，真的让她很不痛快。
哗啦，哗啦，哗啦。
斧头结结实实砍进木头桩子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的木块全部被暴力地从头砍到尾，没用一点巧劲儿。
温氏还是觉得不对劲，叫住忙活的刘大全。
“你注意点金芽，我去林大嫂子家一趟。”
林大嫂子今早上也去县城了，应该知道点什么。
“她确实脸色不对劲，跟我说是吃坏东西拉肚子了。”林大嫂子有点纳闷。
多大点事儿，咋还专程跑一趟问她？
温氏直觉金芽没说实话。
正巧跑过来一趟，身上还带了钱，干脆买点小鸡回去养，给家里添点生气，鸡下蛋了也能给金芽吃点荤。
“大嫂子，你家还有鸡苗吗？我想买几只。”
林大嫂子一锤手。
“计划要卖掉的今早全卖完了，不过——”她话音一转，“我原本打算自己养的那一批鸡苗可以匀几只给你。”
那些可是她仔细挑出来的下蛋的鸡苗，健康活泼。
鸡苗市场价七文钱一只，而且挑的都是好苗子，林大嫂子给了个人情价，六文钱。
温氏买了十只，六十文钱一下子就没了。
带着一筐叽叽喳喳的鸡苗回家，院子里瞬间多了些生机。
金芽皱着眉头拎起一只，放在手心里轻轻撸鸡。
毛茸茸的，小小的，温热的，好可爱。
但小鸡胆子很小。
被她这个动作吓得拉了坨粑粑，正中手心。
温氏忍笑，把小鸡放出来，拉着臭脸的金芽去洗手。
金芽阴着脸，咬牙道：
“没关系，等养大了，我要它第一个上餐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