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魏宁!”
我猛的坐起身子,头脑里一片发蒙的眩晕。
我看向周围,发现所有的一切皆是我不认识的事物,不由又是一愣。
屋子的门扉被人推开,我下意识的大喝:“谁!”
本欲走近的妇人一怔,这才惊喜的看向我:“姑娘醒了?”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慌忙的看向她和周围,语气里尽是狐疑。
老妇人笑了笑,模样温柔的放下手中正拿着的药碗,走向我缓声道:“这里是我家,我不过是这山里的老妪。前几日,我男人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你,见你还活着,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夫人,您的夫君上山时可曾见过跟我一起的人?”我焦急的抓住那位老妇人的手,看向她不解道。
那老妇人一怔,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好像没有。”
见我撩开被子想要起身,老妇人忙一把将我按住,劝道:“姑娘你别急,你身上还有伤,等一会儿我家老头子回来了我再让他去一趟。”
我不听劝告,仍旧执拗的想要起来。
妇人一愣,喝道:“姑娘你就算不要命了,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我一惊:“孩子?”
那妇人同样一顿,问道:“你还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我……”我低下头去,看向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
孩子,我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是在魏府的那次怀上的吗?
见我愣神,老妇人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姑娘你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男人把你捡回来的时候说你一身红衣,像是个新嫁娘。”
“是,我是新娘子。”我咬紧自己的嘴唇,看向那妇人,“是,我是新娘子,我要寻的就是我的夫君!”
“这!”那妇人像是没料到我会有这般惨痛的经历,遂立刻一拍大腿,忙跟我道歉,“姑娘,真对不住,老妪我看不出事儿在这里瞎搅和。你别担心,我这就去寻我男人,跟他一起去找人!”
“姑娘您也别太担心,说不准他吉人自有天相呢。”
妇人连连安慰,见我的神情仍无起色,便立刻出了门去寻人。
我紧抱着自己的小腹,努力给自己魏宁会没事的的心理暗示。
可惜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侥幸。
当妇人拿着魏宁的贴身玉佩来到我身前让我节哀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抓紧了一样的疼。
老妇人和她的夫君说,等她们到的时候,大火已经熄灭了。
他们本以为里头没人了,可却看到了我大红色的衣角——原是魏宁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我从烈火中推了出来!
一口血猛的从我的喉咙里咔出。
我失魂落魄昏倒在地,整个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噩梦里。
梦我拼命的想要抓紧魏宁的手,可却如何也碰触不到。
梦中,魏宁浑身无力被烈火一丝丝灼烧殆尽。
梦中,魏宁用力的推向我,自己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死在了大火里!
“不,不要!”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发寒不停的在抖。
夫妇二人看着我近期里意志消沉的模样,心中亦是担忧非常。
因怕我因为魏宁的死而寻短剑,她和她的丈夫特意轮流守在我的身旁。
我将他们带回来的魏宁的遗物埋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终日祭奠。
老妇人看向我,长叹一息:“姑娘,你的夫君虽然死了,可你还活着啊。
死者不可追,更何况,你们还有孩子。”
孩子……
是啊。我还有孩子。
我不能就这般消沉下去。
我还有孩子在等着我守护。
我咬牙,看向墓碑上魏宁的名字。
……
三年后。
身旁的女儿看着我,眸子里尽是不解,问道:“娘亲,为什么我没有爹爹呀?”
我一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因为爹爹他……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女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又问:“很远?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爹爹呀?”
“其实爹爹他一直都陪在思宁的身边。思宁只要想爹爹了,就闭上眼睛,爹爹就会出现。”
“真的嘛?”女儿天真的闭起眼睛。
“嗯,真的。”我垂下眸子,同她一起闭紧了眸子。
后来,郑国因其倨傲的态度被临近的最强国楚国灭掉。郑王与郑云澜皆被凌迟,我在魏宁的坟前哭了一夜。
再后来,我和魏宁的女儿魏思宁长大成人,我终是因为平日里的郁郁寡欢而丧命。
临行前,我似乎看到了,魏宁在冲我微笑。
他说:“娘子,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和魏宁共同经历了三次喜宴。
第一次,我是他的司仪,为他和他的新娘子说“一拜天地”。
第二次,我是他的新娘子,可他却欠我一句“一拜天地”。
第三次,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只可惜,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后面有魏宁主视角的专属番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