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拍拍佑儿的头,佑儿擦干泪水,上前唤道,“娘亲,与我一起去看爹爹吧?”
这么一说,千古果然动了,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牵起佑儿的手,朝着木屋后面的山洞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云雾潋一眼。
“她到底是怎么了?”
“失了心,丢了魂罢了。”白泽摇摇头,笑着说,“恭喜你,终于成为了共主。待你登基之日,我会送上一份厚礼。”
“你刚才说你的是何办法?”
对于这共主,云雾潋宁愿不要,他宁愿自己为千古死去,也好过这样的活着。当一个人,失去了真爱,失去了爱人的心,那还要如何活下去?
“两个办法。第一个,给她一瓶忘情药,彻底忘记槿尘。第二,换魂。”
云雾潋疑惑,“换魂?”
“嗯。”白泽点头,解释道,“槿尘虽死,但魂魄不灭,他本就是上古之地出生,魂魄是终生不死,却也不能似人类那样投胎转世,迎取新的人生。唯有与人换魂,用新的躯体,来唤醒他的神识。不过如此一来,与他换魂之人,便会替他而死。”
“我愿意做这个换魂之人。”
“你疯了不成?”白泽撇嘴说,“你要换魂,这四海八荒该怎么办?而且还得让千古再度爱上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云雾潋想起自己对千古做的那些事,眼底灰暗了下去。白泽不觉得自己言行太过,只是在阐述事实。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我不需要。”千古的声音传来,两人惊讶,没想到她会折回来,千古盯着面前的两人,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不要他用他人的躯体活着,这样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了,即便他一辈子都无法醒来,我也愿意这样的陪着他。”
“千古。”
“我只是随口一说,别当真,别当真。”白泽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千古,你——”云雾潋第一次面对人,不会说话,唇齿难起,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对的,最终只能挤出一句,“你还在怨恨我吗?”
千古转身走到外面的一处石桌边上坐下,端起上面的茶壶倒了两杯水,然后才说,“不恨。我知你有苦衷。反倒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无法真的正式自己的心。”
云雾潋心头一跳,但什么也没说,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茶,用暖意温暖心头的寒冷。
“曾经不止一个人对我说,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是真的喜欢。那时候,我并不觉得如何,甚至还觉得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但直到槿尘赶来见我的最后一刻,我才真的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与你在一起,诚然那些时日非常的轻松快乐,我也一度觉得自己会和你牵手走下去,互相扶持,最终站在你的身侧,看着这天下山河。但是,人总在慢慢的成长,慢慢的懂事,慢慢的更加正视自己的心。因此,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最终,我无法与你一起。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若是我等不到,那么我会在临死前,和白泽订下血契,我生生世世转世,都要记得他,都要最终回到这片土地上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他醒来,再续前缘。”
云雾潋端着那杯水,最终放在了石桌上,他在害怕,颤抖的手会出卖他内心的疼痛,只能如此镇定着。
“如此,甚好。希望你能如所愿。”
千古微微一笑,风声吹拂,一如当年初次见她,那般的美好。
那一日,云雾潋在日落前就离开了上古之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度。
在七日之后,云雾潋正式登基,成为四海八荒唯一的共主,彻底统一了整个四海八荒,还世人一个和平的国度。
改国号为——千古。
至此,日子一日日的过去,日月交替,四季迁徙,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只记得那一日,天空下起了第一场大雪。
白皑皑的雪覆盖了整个山头,千古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望着白雪,一如既往地发着呆。
须臾,一个身影缓缓落在了千古身后,悄无声息,但千古却感觉到了,“后煜。”
后煜一惊,出口道,“你怎会知道是我?”
“你是鬼族少主,雾潋统一四海八荒,你想必也光复了整个鬼族荣耀吧!”
后煜又是一惊,“你早就知道了?”
“我既然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也必然知道你出现的原因,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亲手杀了怀瑜,但你又在最后救了怀瑾,于此,两清了。好好照顾她吧!”
千古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后煜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戳破,毕竟各为其主,谁都有苦衷的。
见他不语,千古又问,“你今日来是来叙旧的?”
后煜走到她面前,说,“怀瑾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她一直想见你,却来不了这里。”
“我过段时日会去看她。”千古淡淡的喝了口茶,将茶杯中的白雪一口饮尽,却发现后煜仍旧不离开,“你还有事?”
“我今日来,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让蔺槿尘醒来。”
千古持杯的手一颤,终是转过了身,“当真?”
后煜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卷轴,说,“这是当初他还给我的鬼族秘术,上面有记载,我想你会需要,也希望这个可以弥补对怀瑜之死的愧疚。”
他虽然这么说,但千古知道,他是想借此来让千古永远不告诉怀瑾,怀瑜是被他杀死的事实。
“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后煜握紧卷轴,“若是你应了,我这就过去。”
千古盯着那份卷轴,许久没有说话,但最终还是点头默许了,毕竟这等待的日子当真难熬,她害怕没有走到最后,她就会发疯,因此她愿意一试。
后煜带着卷轴走进了放置蔺槿尘身体的山洞,在那里一连七日未出,千古很是焦急,但不能进去,生怕会看到最坏的结果,但她也不敢往最好的去想,就怕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又是等了七日,那一天,千古记得上古之地的雪停了,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正要闯进去,却不小心的摔了一跤。
手磕破了雪地里的石子,红色的鲜血落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然后就有一只苍白的手,将她的手牵起,抹去上面的雪,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小心。这叫我如何放心你一人?”
千古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人,那一眉一眼都是万分的熟悉,她傻傻的问,“槿尘,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蔺槿尘将千古一把拥在怀中,不再松手,“千古,是我,我回来了。”
千古的眼泪如水的落下,她抱着蔺槿尘嗷啕大哭起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