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止将脸上的人皮随手放在了桌上,模样清淡,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色。白泽则淡定的坐下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有千古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楼止的模样,半晌才反应过来,唤了一声,“槿尘。”
她万万没想到,楼止原来是蔺槿尘假扮的!所以蔺槿尘才会在陈国境内失去踪迹,久而不出,所以千古才会在那之后遇到楼止,所以他们两个都会奇门遁甲之术!所以白泽才会跟随在他身边!所以在戏楼的对话,也是白泽故意骗她的!
原来这一切,应该是这样的!
千古心中澎湃,但面上却没有多少的波澜,眼底的情绪也在须臾间便恢复了正常。她稳了稳心神,再度看向蔺槿尘,问道,“你为何要扮作楼止?而且还不事先告诉我?”
蔺槿尘淡然一笑,道,“以你的性子,一旦知晓我的身份,那你身边人必定会知晓。若是我以他人身份接近你,才不会引起根本的怀疑。”
这话千古听得懂,他是在防着云雾潋。因此连着她都没有告诉。
“那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何?你们瞒成如此,必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如今告诉我——”她说这话的时候,望了望白泽,微笑的说,“也是因为只有我才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她虽然在笑,但言语中的嘲讽是显而易见的。她在生气,生自己的气,是因为自己的不争气,才导致事情兜兜转转到了现在,她才有资格知道真相。
“千古。”蔺槿尘正色的唤了她的名字,眼底的黑色在望向她的时候,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即便是冰冷深渊底的深潭之水,在她面前也会渐渐有了生命,“还记得我与你说的,不忘初心吗?”
千古心头一动,原来那个并不是梦,或许真的是梦也说不定呢?
不忘初心,只有不忘记最初的那份纯真善意,才能够真正走到最后,也不会后悔的。
可是千古在知道云雾潋欺骗她开始,心中便有了悔意。连最初的那份信念,也一并有所改变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用双手捧住了面前早已凉却的茶杯。蔺槿尘盯着她,拿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我的确是希望你本着最初的那份信念,一直走到最后,然后活的幸福。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
千古错愕,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视线。蔺槿尘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护在掌心当中,不管白泽变色的神色,对千古说,“你今晚就跟我离开,然后——”
“槿尘,你知道她若离开,整个四海八荒会变成什么模样,包括你,也会——”
白泽陡然打断蔺槿尘的话,可是说到最后,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那神态中的变化,让千古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分明就记得,在岳朝之后醒来的她,也见过两人相似的情景。心头一突,她反手握住蔺槿尘的手,焦急的问,“你有什么瞒着我?不是你的大义,而是你自己本身!”
蔺槿尘只是淡笑的看着她,并不回答。千古又转向白泽,希望他能够告诉她,因为她能够感觉到蔺槿尘的细微变化,能够感觉到那种握不住的心酸感。
她最初爱的人就是他,不管她后来是否又喜欢上了云雾潋,是否已经嫁为人妻,可在千古的心中,蔺槿尘是一直都占有一定的分量的。
她不允许,他就这样的消息。
“告诉我!”她死死地握着蔺槿尘的手,威胁着说,“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活着吗?一直要我幸福的活下去,可若你不说,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着她还在真的松开蔺槿尘的手,想要去找匕首自杀,却被蔺槿尘一把拽了回来,因为力气没能控制妥当,千古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你这傻丫头,为何总是动不动就喜欢寻死?”
“还不是你害的!”千古瘪瘪嘴说,“你到底说不说!”
“哎。”蔺槿尘叹了口气,才开口说,“我出生在上古之地,自你降生在西部大陆之后,我便去了西壁,一直以蔺槿尘的身份于皇室之中。其实楼止才是我的本名。”
“所以我宫里那些写着墨衾名字的物什,都是你做的?”
他点点头,“你很聪明,按照我的方式在成长着。我本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四海八荒命定的君主现世,我才知道,自己要离开你了。”
千古抓住他的衣襟,反问,“为何他出现,你就要离开?”
“我出现在西壁,本就是为了你与共主,如今一旦共主定天下后,我便要回到上古之地,一辈子也不会踏出那里一步,一直到天下再度发生变故。”
“一直?”千古脑子快速的转动着,最终惊讶的望向他,“难道你是——”
蔺槿尘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接下去,但千古心底已然明白。
“所以,若是共主不出现,四海八荒陷入纷争中,你便会死,对吗?”
“是。”白泽替他回答道,“这本就是他出现的意义,一旦逆天而为,他必死无疑!”
“好,我去。”千古在听完这些后,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们的计划,去阻止这场纷争。但是——”她坐在蔺槿尘怀中,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警告道,“所以你不准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会活下去——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虽然还是那么大声的说出口,可是音色的颤抖却出卖了千古心底的不安。因为他害怕蔺槿尘真的会死。所以她必须成功。
蔺槿尘任由她如此,盯着她眼中的晶莹,微微叹过一口气,抬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说,“好,我答应你。”
“这才是我喜——的七公子嘛!”
千古本来想说喜欢的,可是不管如何,她如今已经嫁人,怕是这辈子难以再对他说出喜欢二字了。
只是每每想到云雾潋,她的心还是很疼,她一心一意爱的人,竟然会欺骗她如此之久。
虽然说蔺槿尘也曾瞒着她很多事,但他却从未做出过伤害她的事,也从未谎骗过她什么。
如此一比较,她的心更加难受了。
“既然决定了,那今日我先替你解了血咒。”白泽站起来说,“只是生死劫是血咒的引子,若是全解,必定会被他知晓,所以我只能替你转移。若是转移之后,血咒注定无解,替你承受之人,也绝对会死,所以——”
“咿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怀瑾从外面进来随后又关了门,对着里面的人扑通一声跪下,恭敬的说,“主子,怀瑾愿意为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