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节 挥师向关内(3)
三波炮击后,第118师的阵地上火苗乱窜、黑烟冲天,炮弹炸开的弹坑遍地都是,被炸碎的人体组织触目惊心地散落一地、狼藉不堪,被炸伤的伤兵倒在地上呼天抢地、哀嚎惨叫。第二军阵地上,一个个高音喇叭再次发出喊话,但口气陡然间声色俱厉:“一一八师的所有官兵都听着!冥顽不灵继续抵抗者,一律视为叛军,格杀勿论!投降归顺者,可以既往不咎!”
王树常看时机差不多到了,下令:“正式进攻!”
第二军的第105师、第106师、第107师以及第2骑兵旅各部上空,齐齐腾起赤红色的进攻信号弹。震天的喊杀声和战马奔腾的咆哮声中,全军的四万余步骑兵犹如惊涛骇浪般扑向第118师,打头阵冲锋的那些青烟滚滚、杀气腾腾的钢铁机器赫然是东北军第2战车队的数十辆坦克和装甲车。第118师基层官兵本来就不愿意东北军打自家东北军,此时又是遭到炮击,又是遭到骑兵坦克冲锋,刹那间一触即溃,降者遍野,几乎没有负隅顽抗的。师长张从云和副师长汤玉铬等一批汤玉麟的铁杆分子见势不妙,急忙想要突围逃跑。但张从云等人的卫兵和部分反水后希望戴罪立功并得到赏钱的叛军迅速爆发内讧。混战中,张从云和汤玉铬齐齐被乱军杀死,脑袋被争功的乱军割下,其余死硬分子也基本落网,只有极少数逃走。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第118师便垮掉了,包括师长张从云、副师长汤玉铬在内共有两千余名叛军死于混战或内讧,其余的叛军官兵尽皆投降。第二军也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伤亡。天亮时分,第118师已经被第二军完全控制,一万六千多名叛军主动投降或被俘。王树常顿时忙得不可开交,把对117师施行的措施又施行了一遍,将该师全部缴械,再留一个团善后,第二军的其余部队继续向着承德大举推进。
实际上,第二军昨晚在兵不血刃地制伏第117师时,汤玉麟就接到了消息。这位在热河省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的汤二虎顿时惊怒至极,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六子”还真的对自己动手了。随即,平泉的第118师也被击溃和投降的消息传来。汤玉麟火急火燎,连忙命令驻扎承德附近的骑兵第5旅前往平泉救急,务必将张学良的部队挡在平泉,同时召集驻热河省其他地方的部队,全部集结至承德备战。下达这几个命令后,汤玉麟忍不住跳脚大骂:“这个小六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老子跟他老子有八拜之交!他居然敢动我!”
9月2日上午八点多,继续向承德推进的第二军同汤玉麟的骑兵第5旅在平泉县和承德市之间的三沟镇狭路相逢。东北军共有五个骑兵旅的番号,张学良只分给汤玉麟一个,因此汤玉麟对这支自己名正言顺拥有的唯一的骑兵旅大加重视,由于热河省毗邻察哈尔省和外蒙古,因此汤玉麟花费巨资从蒙古人手里买来上好的蒙古马,从西北地区手里买来不少河曲马,充实了他的第五骑兵旅,使得该旅拥有官兵八千余,战马七千多匹,是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旅长汤玉书、副旅长汤玉铭以及三个骑兵团长都是汤玉麟的亲属或心腹死党,因此这个骑兵旅堪称是汤玉麟手中战斗力最强且最忠诚的部队。
三沟镇的郊野间,马蹄如雷、风尘滚滚。遮天蔽日的灰土和响彻原野的冲杀呼喊声中,第五骑兵旅的七千多骑兵风驰电掣地冲杀向朝着承德开进而来第二军。王树常在接到报告后临危不乱,先命令部队就地构筑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同时再用无线电通知后方的东北空军第一航空队队长徐世英上校,请求第一航空队立刻派出飞机参加助战。王树常的命令下达后,训练有素的东北军官兵们立刻各司其职、严阵以待,军属战车队的坦克和装甲车们开到全军的最前面,准备用钢铁战车去反冲击大举扑来的叛军骑兵。东北军的装甲部队始建于张作霖时期,张作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非常具有现代战争眼光,迅速意识到飞机、坦克、大炮、军舰等现代化武器的重要性,因此东北军的坦克数量、飞机数量、大炮数量、军舰吨位都是全国各方军队里最多的,东北军(奉军)是中国第一支装备坦克的军队。张学良接管东北时,东北军已经拥有坦克装甲车二三百辆,飞机二三百架,再加上张学良高度重视装甲兵和航空兵的建设,亲自兼任东北军的装甲兵总监和航空兵总监这两个职务,使得这两年来,东北军拥有的坦克和飞机数量翻了近一倍。东北军的坦克主要有三种:法国制雷诺FT-17轻型坦克、英国制NC-27轻型坦克、美国制M-1917式轻型坦克。这三种坦克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的产物,虽然性能已经略有落后,但还是能在此时的东方战场上发挥出重要作用。雷诺FT-17轻型坦克拥有可旋转炮塔,战斗全重7吨,最大时速10公里,成员2人,装甲厚6-22毫米,装备1挺8毫米口径的Model-1914式轻机枪或1挺7.92毫米口径的捷克造ZB-26式轻机枪,是一款掩护步兵进攻的坦克。英国制NC-27轻型坦克和美国制M-1917式轻型坦克的性能与雷诺FT-17差不多,但额外都增加了一门37毫米口径的坦克炮,因此具有一定的攻坚能力。
此时此刻,一百多辆雷诺FT-17坦克、NC-27坦克、M-1917坦克迅速一字排开地集结列队于步兵阵地的前方,所有的坦克机枪和坦克炮都弹药上膛;步兵阵地上,一挺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一挺挺捷克式ZB-26轻机枪也都蓄势待发(捷克式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是张学良全面改革军队后东北军统一使用的制式机枪)。而在步兵阵地和坦克方队的两侧,第二军第2骑兵旅的五千骑兵们已经刀锋出鞘,在逐渐升温乃至沸腾的热血中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地面犹如鼓面般颤动起来,远处地平线上的灰土宛如冲天的狼烟,紧接着,漫山遍野的叛军骑兵仿佛一团黑色的乌云般以席卷大地之势挟风裹雷地奔腾而来,无数马蹄践踏地面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大规模骑兵联合冲锋的气势是非常惊人的,步兵在野地上遇到这样的骑兵集团是非常容易导致心头胆怯而自乱阵脚的。但王树常练兵有道,使得麾下的步兵们在心理上承受巨大压力的同时却没有任何慌乱**的举动。王树常从容不迫地举起望远镜,看到无数的刀锋犹如白花花的森林般正在铺天盖地狂奔来。王树常轻轻一笑,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蠢货!”
“敌军距离我方还有一公里!”瞭望哨大声汇报。
“战车队,出击!”王树常厉声喝令,“所有火炮,全力激射!”
严阵以待的第二军的后方犹如逆飞起了一道流星雨,超过五百发的第一波炮弹在震天撼空的咆哮声中劈头盖脑地飞向快速逼近的叛军骑兵。以密集队形全力冲锋的叛军骑兵人群间刹那间电闪雷鸣、血肉横飞,成片成片的叛军骑兵在从天而落的炮弹所绽放的火球中连人带马地被炸成了一团团血雾,被炮弹震波给掀飞落地的叛军骑兵来不及呼喊便迅速地被后面汹涌而上的己方骑兵的马蹄给践踏成肉泥。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炮弹接连不断地劈头盖脑而落,叛军骑兵群间骨肉为泥、血雨纷飞,无数团火球遍地开花、此起彼伏,人喊马嘶声和惨叫哀嚎声中,被炸碎了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淋淋的内脏和头颅触目惊心地遍地乱滚,交战区域内的空气迅速被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硫磺味给充满了。
“全体突击!”第2战车队队长韩梦罴上校坐在一辆美式M-1917坦克上厉声高呼。
喷涌的青烟尾气和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中,所有的坦克一起全力开动,与已经冲到跟前的叛军骑兵展开硬碰硬的交锋。双方惊心动魄地迎面激撞,钢铁和血肉的搏杀几乎毫无悬念,数以百计的坦克机枪、坦克炮以及后方第二军步兵部队的轻重机枪步枪一起震天轰鸣地喷出无数火舌,暴雨般的子弹在耀眼的白光中狂飙而去。骑兵的马刀砍在坦克的装甲上火星四溅,但坦克毫发未伤并迅速把冲到跟前的骑兵给打成马蜂窝。在这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下,叛军骑兵一片接一片犹如触电般地抽搐着,继而被子弹撕扯成碎片。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沉闷而尖锐的引擎轰鸣声,摄人心魄的机械声伴随着螺旋叶搅起的气浪一起覆压而落。东北空军第一航空队的三十多架飞机夺空而来,都是美英法三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使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机群在呼啸到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叛军骑兵群上空后,立刻冰雹般地投掷下了炸弹。地面上旋即遍地开花,滚滚绽放开无数的火球,数以百计的火球汇聚成了黑红色的怒涛骇浪,飓风般的爆炸冲击波以炸弹落弹点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横扫狂飙,掀腾起沙尘暴般冲天的灰土和漫天飞舞的碎石。轰炸机在狂轰滥炸时,战斗机也俯冲至低空,紧贴着叛军头皮,居高临下地进行扫射。一道道皮鞭般的火舌在叛军人群里舔舐而过,地面上迅速迸溅起了一道道延绵数十米的火墙,狂飙升腾起的烟尘伴随着横飞的血肉一起冲天而起,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在一团团血雾里犹如怒放的喷泉般四面飞舞。
虽然叛军骑兵旅的主力尚存,但东北军的这种现代化三维立体打击已经彻底让叛军心惊胆寒了。地面上坦克冲击、大炮怒吼,天空中飞机呼啸、炸弹从天而落。叛军骑兵旅开始陷入混乱,并迅速崩溃,后续的骑兵已经开始调转方向狂奔逃跑了。看到这一幕,王树常对待命的第2骑兵旅旅长郭希鹏少将示意了一下。
“第二骑兵旅,冲锋!”郭希鹏惊雷般地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地策马冲锋。
第2骑兵旅的骑兵们齐声大吼,数千把雪亮的马刀一起刀锋出鞘,组成一片刀锋破天、寒光闪闪的战刀森林。“杀!”马蹄的轰鸣声和骑兵们的呐喊声震天破云,原野田地间登时千军驰骋、万马奔腾,掀起了一道道尘土飞溅杀气冲天的狂暴浪潮。已经死伤巨大、亡魂丧胆的叛军骑兵哪里禁得起第2骑兵旅这番以逸待劳的冲杀。在一阵阵惊恐的怪叫声和怒吼的呐喊声中,马刀飞舞、战马嘶鸣,一股股腥臭的污血飞溅瓢泼,一颗颗被砍下的人头遍地乱滚,溃乱败逃的数百名叛军骑兵刹那间就被冲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原野间,到处都是第2骑兵旅的骑兵在追杀着肝胆俱裂、抱头鼠窜的叛军骑兵。一个小时后,汤玉麟的第5骑兵旅被消灭殆尽,旅长汤玉书在一开始的炮击中就被炸死,副旅长汤玉铭则在逃跑过程中被击毙,叛军全旅被歼灭一千七百余人,三千余人投降,还有一千数百人四散逃逸,叛军的三个骑兵团长要么被击毙要么举手投降降。
留下第2骑兵旅打扫战场后,王树常率领第二军主力继续朝着承德前进。下午两点多,全军兵临承德城下。承德城内,汤玉麟在获悉他的骑兵旅也全军覆没后,又惊又怒又惧又慌,知道张学良这次是借着出兵关外的机会来彻底铲除自己,不由跳脚大骂:“这个小王八蛋真是忘恩负义!老子是他爹的结拜兄长,三番五次地救了他爹。当年在中安堡,还是老子背着这个小王八蛋杀出了一条血路!没有老子,这个小王八蛋刚出生就没命了!当初郭松龄叛乱,要不是老子在大凌河伏击郭松龄的主力,整个东北都是别人的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王八蛋!居然敢对老子下手!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