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天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只是浅笑:“我刚才说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你就是别人,你既然是我女儿,替我分担一些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一点都不辛苦是吧?”
“我让你养了吗?你自己愿意!”看来简离云也被龙在天宠的不赖,什么话都敢往外撂,“我本来要跟着小姨,让小姨养我的,是你非把我带在身边,非要自己把我养大,你怪谁?”
“我不把你带在身边能行吗?”龙在天也哼了一声,“你娘临走时托我照顾你小姨,就你这整天上树爬墙、调皮捣蛋的性子,还不得把她折腾个半死?为了对得起你娘的托付,我只好牺牲自己,让你折腾我。你看你小姨现在多好,几十岁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我都被你折腾成老头子了!我还没说什么,你还抱怨?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简离云也哼哼唧唧:“你疼我娘,疼小姨,就不疼我!娘是你情人,我还是你上辈子的情人呢!我算知道了,你上辈子肯定是不疼我,这辈子我才投胎成了你的女儿,来折腾你报仇的,哈哈哈!”
龙在天一巴掌就呼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哈哈你个鬼!你早晚是别人的,我干嘛疼你?”
简离云抱着脑袋痛呼:“哎呀,你又打我!行,我记住你了!我下辈子投胎转世,我还做你的女儿,我比现在还折腾你……”
旁边几人早已笑得各自哆嗦,北堂苍云一边笑一边叹气:“看到了吗?小舞,师妹跟你简直不要太像,你就是这么气死人不偿命的。”
墨雪舞眨了眨眼,很无辜的样子:“有吗?我觉得师妹又美又可爱,你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你会对她……”
“师父!我们来说正事!”北堂苍云大声咳嗽了一下,“那什么……据我所知,狐族的灵女不是从最近几年才出现的,之前的灵女都是谁?也是神龙族的人吗?”
龙在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没错,都是。其实灵女的作用大多数时候是监测这里的动向,尤其是那口水潭,万一出现变故,也好及时采取措施,绝对不能让毒素渗透到虞渊大陆。幸好这些年来,只靠狐族人本身的力量完全可以将其封锁,不用我们出手相助。”
墨雪舞更好奇:“那最初你们是怎么取得狐族的信任的?他们会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陌生人吗?”
龙在天笑了笑:“也不是特别难,最初就是先让他们以为灵女早就在此隐居,然后制造几起比较灵异的事件,慢慢就让他们相信灵女神通广大,未卜先知什么的。这个不重要,不细说了。”
也倒是,对神龙族而言,制造几起灵异事件还是很容易的。墨雪舞了然地点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你说要出远门,该不会就是来这里吧?”
龙在天忍不住乐:“还真是。那次是我突然接到了离云的信,说这边有点问题,让我过来看看。谁知我来了之后,这臭丫头才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我了。”
墨雪舞噗的笑喷:“把你气够呛?”
“还行。”龙在天微笑,“她这么想我,我当然要好好表示一下感动,于是就揍了她一顿。”
北堂苍云点头,居然不意外:“嗯,是师妹能做出来的事,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简离云撇嘴:“怪我吗?你一年都不来看我一次,是有多放心?这里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度日如年的滋味你怎么会知道?”
龙在天瞟着她:“怎么没有?浅月不是经常来跟你聊天吗?聊得你春心荡漾,非他不嫁的。”
“那怎么能是聊天?那是他自言自语好吗?”简离云气得双眉乱跳,“你命令我不准随便跟他说话,我就只能听,哼都不能哼,还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我差点憋死几次你怎么会知道?”
龙在天冷笑:“我这不让你跟他聊,他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再让你们聊几句,你还不得分分钟跟他洞了房?”
简离云狠狠地瞅着他,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飙的时候,她却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你了解我啊!果然知女莫若父。”
众人又笑得不行,龙在天已举起袖子挡在了脸前,微微咬牙:“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简离云偷笑,突然凑到了墨雪舞面前:“师嫂……”
墨雪舞连连摆手:“这称呼太难听了,你要是愿意,叫我小舞就行了。”
“小舞,你能不能帮帮我?”简离云立刻改口,叫得无比顺溜,“爹说了,你鬼点子最多,能不能帮我想办法?看在我爹喜欢你比喜欢我多、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不帮也说不过去吧?是不是?对不对?”
墨雪舞有些无语:“帮你干什么?你倒是说重点。”
简离云庄重地点头:“哦对,说重点。重点就是,我怎么才能收了凌太子?我真的很喜欢他,非他不嫁!”
墨雪舞倒是不奇怪她会如此。她已经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有机会跟凌浅月接触,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况凌浅月本身就有一种让人相当难以抵御的魅力,连墨雪舞都很欣赏他,她会动心是正常的。
不过墨雪舞比刚才更加无语:“说我鬼点子多,我可以厚着脸皮收下,可感情这种事不是靠鬼点子取胜的,我怕是帮不了你……”
“不,一定帮得了!”简离云比刚才更加严肃,仿佛在说着一件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一般,“你是怎么把师兄迷得神魂颠倒的,随便传授我几招就行了!”
墨雪舞也很严肃,严肃地摇头:“不一样。苍云为我神魂颠倒是不错,可凌太子跟他不一种款,对苍云适用的法子对凌太子不一定适用……”
“适用适用!一定适用!”简离云连连点头,“不管凌太子是哪种款,不也一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吗?他来找我好几次了,说想睡了你,都被我挡下了!我把你的清白留给了师兄,你得把凌太子的清白给我呀!不然……哎呀!”
她突然惊天动地地惨叫了一声,因为龙在天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踹得相当用力:“臭丫头找抽!”
神龙族太子一出手,就算是随随便便一出手,那也不是轻易能承受的,简离云直接被踹飞,手舞足蹈地飞向了步天,早已哇啦哇啦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接住我!天哥接住我……”
步天忍住笑,轻轻巧巧地一掌拍出,正好卸去了龙在天那一脚的力道。简离云终于站稳,立刻惊魂未定地回头瞪着龙在天咬牙:“你不是我亲爹!好,你很好!等明年春暖花开,我去找我亲爹!我要离家出走!”
龙在天微笑:“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带走,我要吉房出租,水电全免。”
简离云:“……”
众人:“……”
“哈哈!哈哈哈!”墨雪舞笑得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颤抖,很快就软倒在了北堂苍云怀里,“我……这么优秀……连师父都成了……我的徒弟……”
北堂苍云却没笑,目光中甚至杀气腾腾:“我们来研究一下,凌太子好几次想睡了你是怎么回事。”
“哈哈……呃……咳咳咳!”墨雪舞一下子收住笑,因为刹车太猛,被自己呛得连连咳嗽起来,然后神情一整,“师妹太夸张了,哪有好几次,就是一开始那一次而已!”
北堂苍云“狞笑”:“是吗?那……”
“是,绝对是!”墨雪舞重重点头,并且立刻转移话题,“苍云,你有没有发现师妹这性子,跟谁特别像?”
北堂苍云眨了眨眼,就看向了风凌夜:“凌夜觉得呢?”
还能跟谁,风凌音呗。简离云这作风,活脱脱就是第二个风凌音。
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风凌夜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然后微笑:“她比凌音美多了。”
墨雪舞又想笑了,只好尽力忍着,趴在北堂苍云耳边说道:“我不是说师妹这性子不好,但她若跟凌音属于同一款,我实在很难相信,当年你会那么迷恋她……哈哈哈……她实在跟我想象中相差甚远……嘿嘿嘿……我以为能让你迷恋的,一定是优雅高贵、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跟师父一样高来高去、神秘莫测,就像踩着祥云而来的仙子,结果……哈哈哈……”
北堂苍云习惯性地挠了挠眉心,顺便把乱跳的双眉安抚下去:“人都是会变的,我记得她从前不是这么张牙舞爪的。再说当年我跟着师父学艺,除了她也没见过什么女人。”
又聊了几句,龙在天便总结陈词一般说道:“好了,现在先去休息,定定神之后我和小舞会帮你们恢复修为。”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好几天,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迅速恢复众人的修为,为最后的时刻做准备。
虽然众人都受了重创,但有龙在天在,尤其有牛叉闪闪的墨雪舞在,简直不成问题。先睡一觉,分分钟就能帮他们恢复原本的修为。
灵女塔奇高无比,房间无数,虽然内里的陈设过于简单,但非常时期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不多时,众人便各自找了地方,先睡一觉再说。
墨雪舞完全没有睡意,关键她也不累,不但神采奕奕,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有一种总想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多余精力的感觉。
看着她有劲没处使的样子,北堂苍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是实在不知道,我到底娶了个什么玩意儿了。不过什么玩意儿都好,反正你是我的,谁有意见都不好使。”
“嗯,我也是。”墨雪舞活动了一下手脚,越发觉得身体轻盈,很想御风而飞似的,“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的,谁敢抢,灭他。”
北堂苍云微笑,目光突然有些灼热:“小舞,现在可以确定,我们不会死了,所以……等回到沧海王府,记住乖乖让我疼。”
“记住啦!”眼前这个男人本来就是此生唯一想要的,墨雪舞也不故作娇羞,大大方方地点头,“苍云,我是你的人,你要疼我,就得疼我一辈子,你若是疼一阵子就不疼我了,我会哭的。”
“不会。”北堂苍云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亲,笑得温柔,“小舞,我一辈子疼你,就算你老得白了发,掉了牙,成了老太婆,那也是我的老太婆,我不疼你疼谁?”
墨雪舞乐了,踮起脚还给他一个吻:“那你也是我的老头子,等你的白胡子这么长了,只有我能揪着玩。”
北堂苍云搂着她,哈哈地笑,笑得哆哆嗦嗦的:“你这恩爱秀的,还是这么不走寻常路……哈哈哈……”
墨雪舞仰起脸看着他,本来还笑吟吟的,看着看着就愁眉苦脸:“乖,别笑了。你笑起来这么好看,我越看越想现在就吃了你。”
北堂苍云忍住笑,拉着她在床上落座:“话说回来,师父今天说的这些,我是真想不到,太曲折离奇、太……狗血了。”
“我也这么觉得。”墨雪舞赞同地点头,“不过听他说完,之前绝大多数谜团都解开了,有一些现在还想不起来,以后想起来再问也不迟。”
北堂苍云答应了一声,跟着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母后在我之前生下的孩子是谁,是我哥哥还是姐姐,现在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墨雪舞其实也挺好奇:“这就得看他(她)了,师父不是说了吗?人家现在不想见你。”
“怪我抢了他(她)母亲?”北堂苍云猜测着,“可这不是我的错吧?”
“未必是这个原因。”墨雪舞摇头,“或许他(她)只是觉得,那位高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欺骗了母后,所以不好意思来见你呢?”
北堂苍云沉默片刻,暂时放弃了猜测:“不想了,他(她)若真的来找我,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先休息吧!”
墨雪舞虽然不累,北堂苍云却明显有些疲惫,也就不再多说,陪他一起躺了下来。一开始她还眨着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居然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等她终于醒过来,才发现窗外夜色沉沉,居然已是子时了:我去,睡了这么久?不是说好不累的吗?
紧跟着,北堂苍云也醒了过来,因为睡足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变得熠熠生辉,墨雪舞就忍不住乐:“难怪落月说想亲亲你的眼睛,真的好美。”
北堂苍云很无语:“我说你也是个怪胎,听到一个大男人这么对你丈夫,你不但不觉得恶心吧啦,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为什么要恶心?落月那么干净的人。”墨雪舞哼了一声,“他说想亲,纯粹是因为喜欢,不掺别的。再说了,想想而已,不是没亲吗?”
“咱能聊点正事吗?”北堂苍云活动了一下颈椎,“师父说你可以帮我恢复修为,不如现在?反正刚睡醒,又没别的事好做。”
墨雪舞当然没意见,两人便各自盘膝坐好,调整好内息之后,她将双掌抵在了北堂苍云的后心,全面融合之后的内力就缓缓渡入了他的体内。
天,终于亮了。
等众人再次齐聚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龙在天也已经备好了早餐。看到北堂苍云,他轻挑眉梢:“修为恢复了?嗯,不错。”
北堂苍云白皙的脸颊上透着几分红晕,在秋日清晨的阳光中越发俊美得令人意乱神迷:“忙了大半夜,我没问题了。吃了早饭,小舞再帮他们。”
龙在天点头:“步天和落月找小舞,其余的找我。八月十五你们——尤其小舞是关键,不能太累。”
众人答应一声,随后落座就餐。凌落月拿起北堂苍云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多喝一点,这汤挺补的。”
北堂苍云眨眼:“我补什么,昨夜累的又不是我。”
凌落月微笑,笑容如昨:“昨夜你是不累,可回到沧海王府之后……先补着点,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北堂苍云眉心一跳:“走开!”
众人那个乐,各自笑得咕叽咕叽的。看着凌落月唇角的笑容,墨雪舞发自内心地感慨:“虽然这辈子我只要苍云一个了,可是落月真的比苍云好看啊……哎对了!落月,你既然恢复了记忆,知道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眼睛发绿、浑身冒白毛了吗?是不是狐族人都这样?”
凌落月摇了摇头:“不是。这些异状其实是因为狐族的至高心法《晓风残月诀》。这心法最初是由狐族的祖先北堂千玺所创……”
墨雪舞恍然:“就是师父昨天说的,北堂千玺练的那种邪功?”
“嗯。”凌落月点头,“一开始虽然是邪功,但后来的千百年里,狐族的祖先一点一点地将心法里的邪性去掉,最终形成了《晓风残月诀》,完全脱离了邪功的范畴。”
墨雪舞表示赞赏:“狐族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凌落月瞅她一眼,接着说道:“虽然不再是邪功,但在练成之前,我就会在月圆之夜出现那些异状。不过心法上说了,只要我最终将《晓风残月诀》融会贯通,练成最高一层,所有的异状都会消失。现在,我已经练成了。”
墨雪舞开心得不得了:“真的?那太好了!虽然你变成那个样子我们也不介意,但你自己好像很介意,所以练成了就好!练成了就好!”
凌落月的笑容虽然浅了些,目光却很暖:“苍云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个怪胎。你刚把我捡回去没多久,我就眼睛发绿,身上长毛,是个人就会当我是妖怪,你居然不怕,还说我美,美得跟狐妖似的。”
墨雪舞挠了挠头:“确实没觉得害怕,大概是因为你太美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好色如命,只要是最美的,我人鬼通吃,生冷不忌……”
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可是说到这里,她却突然想起曾跟凌浅月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凌浅月更是记得一字不差,还曾重复过给她听,她顿时觉得有些别扭,就下意识地住了口,顺便瞄了凌浅月一眼,希望他没听到……
可惜,凌浅月不但听到了,还浅笑着看她:“怎么不说了?”
“呃……不想找死。”墨雪舞故意笑了笑,“夫君在此,说这种话容易被踹。”
凌浅月抿唇,眸子别有深意。
“不过落月,说到狐妖,我又想起一件事!”墨雪舞立刻回头,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去魔灵鬼蜮的时候,捉到了火狐。”
“记得。”凌落月点头,“因为火狐丹必须活体取出,是我让它主动把内丹吐出来的。”
“对!”想起那些过往,墨雪舞颇有些唏嘘,“当时我们都觉得很神奇,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你们整日与狐为伍,那火狐能从你身上感应到同类的气息吧?”
凌落月微叹,也觉得心头五味杂陈:“想必是的。不过说起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些曾经以为不值一提的点点滴滴,才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嗯,同感。”墨雪舞点头,然后很愉快地笑了起来,“不过不用叹气,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回沧海王府了,我们会继续有很多点点滴滴的,落月,我们是一生一世的缘分!苍云,你说是吧?”
“啊,你说了算。”北堂苍云喝了口汤,开始以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宠妻无下限,“不管一生一世、两生两世还是三生三世,只要你高兴就好。”
凌落月原本笑得挺愉快,可是听到这几句话,他却突然微微愣了一下,虽然立刻就恢复了正常,低垂的眼睑却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两生两世……
这么说,苍云早就知道……
黄昏时分,凌落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远眺,看起来似乎十分悠闲,微皱的双眉却分明锁住了无尽的心事,更有着淡淡的、掩饰不住的痛苦。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因为那股独特的气息,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必定是北堂苍云。可现在他最不想见的,或者说最不敢见的就是这个人,所以根本不敢回头,脚步一动就要离开。
可是已经迟了,抬起的脚还没迈出去,北堂苍云就停在他的身后,含笑开口:“落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顿好找。”
凌落月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有事吗?”
尽管已经掩饰得很成功了,可他原本就是个心思极其简单的人,北堂苍云的感觉又比一般人敏锐,仅仅是这一句话,再加上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他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唇角的笑意跟着一凝:“不敢看我?怎么了吗?”
凌落月立刻摇头,快得有些仓促:“没、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北堂苍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笑了笑:“小舞也在找你,该帮你恢复修为了。”
凌落月本能地要摇头,不过接着就想到这件事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便答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我也没事,你、你去忙吧。”
这个样子叫没事?傻子都不能信,何况是北堂苍云。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两步:“到底怎么了?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对你你知道,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跟谁都可以说,唯独跟你不能说。
摇了摇头,凌落月故意浅浅一笑:“真的没什么事,有事我会找你的。何况就算有事,我既然选择瞒着你,当然是因为不告诉你更好。”
最后这句话成功地说服了北堂苍云,没错,凌落月有自己的隐私,人家不愿意说,他的确没有资格强求。尽管依然有些担心,他还是点了点头:“你有数就好。依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不到也就罢了,只要做得到,只要你开了口,我无有不应。我先走了,记得来找小舞。”
他转身要走,凌落月却突然叫住了他:“苍云!”
北堂苍云立刻停住脚步:“嗯?”
凌落月稍稍有些迟疑,却很快抬头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倒是没变:“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回沧海王府的时候,我不跟你一起了。”
北堂苍云唇角一抿,盯紧了他的眼睛。天知道凌落月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没有移开视线。他越是不敢看北堂苍云,北堂苍云就越会看出问题,还不如给他一个坦荡荡,或许他就不会发现他的秘密。
然后北堂苍云就淡淡地笑了:“我哪里对不起你,说清楚。”
凌落月咬了咬唇,然后摇头:“没有,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北堂苍云依然浅笑:“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刚刚说过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我身边就是你心安处,我回去的时候,一定带着你。如今言犹在耳,你却突然变卦,你觉得摆出这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凌落月握着窗台的手突然紧了紧,暗中越发苦笑,面上却只是微笑:“你若一定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太子哥哥挑起了本来属于我的担子,这边的事情了了之后,他也不可能再留在父王母后身边,依他的性子,只会一个人远远地离开。他既然是为了我,我就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所以我要去陪着他,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不但顺利,而且成章,也是人之常情,可北堂苍云依然从他看起来坚定、其实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他有所隐瞒:“你骗我,或者至少,这不是全部的理由。落月,你到底瞒了我什么?问题在我这里是吗?我无意中又伤害到了你,还是我某些言行给了你错误的引导,让你以为我巴不得你离开?又或者……”
“真的没有,你别想那么多。”凌落月根本承受不住,终于还是移开了视线,“我只是想去陪着太子哥哥,或许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不再需要我了,我就会去找你呢?”
北堂苍云皱眉,往前踏了一步:“落月……”
“别过来!”凌落月居然猛的倒退了两步,声音都有些发紧,并透着几分急促,“我已经决定了,不想再改变主意,你不要再劝我好吗?”
北堂苍云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闪,他突然笑得有些清凉:“误会了,我不是要劝你改变主意。很久之前绝情曾经说过,我有时候跟步天一样,都是那么自以为是。我认真地反省过,决定以后不再自以为是,你不用吓得脸都变了,因为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随意。”
凌落月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随意……”
“是的,你随意,那是你的自由。”北堂苍云的笑容依然清凉,甚至透出几分淡淡的冷意来,“我本来就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让你改变任何决定,你既然决定不跟我走,我也绝对不会强求,你真的不用害怕。何况你的修为已经全面恢复,我不是你的对手,也强迫不了你,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我都不知道跟我在一起那么久,原来你对我的感觉只是怕,若是如此,就算你肯跟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你随意吧,反正记忆恢复之后,你对我的心早就变了。”
他的声音其实很平和,这些话也完全没有指责的意思,却仍然不是凌落月能承受的。他不得不更紧地抓住了窗台,才勉强控制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整张脸越发苍白如玉:“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没有说过怕你,我对你的心没有……”
“没事,真的,你不用解释。”北堂苍云摇了摇头,眼中的冷意在加重,不管凌落月是不是承受得了,“其实我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虽然你没有忘了我,也一直在强调你没变,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点都不变——应该说你不是变了,只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或许那个时候,你心里不希望我们觉得你变了,才一直强调你没变,为了证明这一点,你才愿意跟我回去,对吧?”
凌落月的身体终于晃了晃,连嘴唇都微微颤抖:“不是,我不是的,我……”
“不要紧的,我真的没关系。”北堂苍云用力摇头,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不在乎,“恢复记忆之后,不管你多么不希望我们觉得你没变,但事实上,你不再是我过去的落月了。你不再像你说的那样需要我,作为狐族的三皇子,你已经不需要我再收留你、护着你,所以你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释,你随意。我不会强迫你,真的。”
说完,他转身而去,可是想了想,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道:“可是一直以来我最怕的,就是你若恢复了记忆,就不再是我过去的落月。落月,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你懂吗?我本来以为余生,我们始终有彼此。既然不能,那么余生各自珍重吧。缘深缘浅,路长路短,记得就好。”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他跟凌落月的情分,也真的不同。对至情至性的他来说,最接受不能的就是这个。
凌落月的浑身终于泛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颤抖,看着他的背影,他突然抬脚追了两步,却又猛地顿住,然后软软地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没有,我需要你,我希望你护着我,我还是你过去的落月,可是……
房门并没有关,他却并没有看到拐角处,凌浅月就静静地站着,眼里闪烁着一抹带着些许冰冷的怒意。
不过他也没有看到,当北堂苍云转过一个拐角,墨雪舞就站在那里瞅着他,一脸的不赞同:“你是不是太狠了?我知道你想弄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苦衷,可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啊,你没看到他有这么难受吗?”
“看到了。”北堂苍云点了点头,其实也一脸心疼,“我知道我狠,我也知道他难受,可是不这样,恐怕他是不会说实话的。小舞,我不是一定要窥探他的秘密,可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有苦衷,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他扔下。”
墨雪舞依然皱眉:“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个嗜好,可既然是苦衷,就是不能轻易说给人听的,你这样逼他不好。”
北堂苍云叹了口气:“那依你呢?我们就不管了,他愿意留下就留下?”
墨雪舞沉吟着:“不管也不合适,虽然是苦衷,但万一这个苦衷对他来说是大问题,对我们来说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呢?所以还是得想办法了解一下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那么还是得像我这样。”北堂苍云哼了一声,“落月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不用这样的法子,估计他不会说实话。”
墨雪舞也叹了口气:“等我找机会问问他吧,这孩子……”
不多时就到了晚饭时间,现在饭菜当然不成问题,几人随便出去逛了一圈,就带了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回来,桌子上很快摆得满满的。
大家都很平静,饭桌上的气氛却实在有些奇怪。龙在天不可能看不出来,却并没有多嘴,只是浅浅地笑着。
凌落月心里虽然难受,却依然习惯性地去拿北堂苍云的碗。眼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北堂苍云却抢先一步把碗拿开,平平静静地笑着:“不用劳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凌落月拿了个空,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笑了笑:“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劳烦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北堂苍云也笑了笑:“我跟自己人是从来不客气的,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否则容易尴尬。”
照你的意思,我已经是外人了呗。
这句话说得就不是一般的狠了,凌落月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突然起身而去:“我不饿,你们吃吧,失陪。”
步天早就因为这一幕皱起了眉,语气里带着指责:“苍云你干什么?这孩子你也忍心伤他,是不是想找打?”
北堂苍云一脸无辜:“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没伤他。”
步天越发皱眉:“你……”
刚说了一个字,凌浅月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北堂苍云的手腕拖着就走:“聊两句。”
北堂苍云若是想挣脱,未必一定挣不开,却乖乖地任由他拖到了外面。众人自然莫名其妙,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龙在天的脸上,龙在天很无辜:“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家想了想,又齐刷刷地看向了墨雪舞,墨雪舞就叹了口气:“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龙在天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这帮小娃娃就是太年轻,一点小事就搅得这么人仰马翻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