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月也没有带着北堂苍云走远,闯进另一个房间里就松开了手,目光冰冷:“不久之前你刚刚答应我,无论你我之间走向何处,落月永远是你的人,你的人,你一护到底。”
北堂苍云点头:“对呀,我的人我一护到底呀!”
“对你妹!”凌浅月也是真的急眼了,脱口就骂了一句,“你是来护他的还是来折磨他的?你一点都看不出他有多难受是吧?还是你明明看得出来,就是以折磨他为乐?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冲我来,要打要杀随便你,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你不知道他有多简单干净吗?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才让那么简单干净吗?步天说的对,连落月都忍心伤害,你是有多狠?”
虽然他骂的很不客气,北堂苍云却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委屈地瘪了瘪嘴:“你干嘛只骂我一个人?是我想这么狠吗?你知不知道落月不要我了?我有多难受,谁看见了?谁安慰我一句了?谁为了我去骂落月一句了?我那么喜欢他,他居然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我不难受吗?”
凌浅月摇了摇头,眸子里闪烁着一抹暗芒:“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落月的确骗了你,至少他说的不完全是实话,他固然想过要陪着我、照顾我,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原因。”
北堂苍云立刻点头:“我猜就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凌浅月唇线微凝:“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早上吃饭的时候,你曾经说了几句话,我有注意到你说到其中四个字的时候,落月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突然决定不跟你回去,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北堂苍云目光微闪:“哪四个字。”
凌浅月回答:“两生两世。”
两生两世?两生两世……两生……两生花?
原来……落月,你这个傻孩子!
夜色渐深。
凌落月依然站在窗前,不是他要故作深沉,因为窗口吹进来的冷风能让他舒服一些,不像房中那么闷。
或许真正闷的不是房间,是他的心。
他觉得,北堂苍云太狠了。明知道那些话他根本接不住,居然一句一句地往外撂,真不怕弄死他是吗?
可是真的怪北堂苍云吗?是他一再求人家走的时候带着他,突然又说不去了,北堂苍云是不是也会难受?
当然是啊,他都说了,他心里很难受!
凌落月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北堂苍云是真的很难受。因为人家是真的喜欢他,真的拿他当自己人的。
那要不……去跟他说实话?苍云应该不会介意,如果他会,让他打一顿出出气好不好?
凌落月咬了咬牙,刚要转身,却突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唇角一抿,他眼中闪过一抹隐隐的狡黠,然后脚一抬爬上了窗台,一副就要纵身跃下的架势。
“落月!”
一声惊呼陡然传来,北堂苍云的速度快逾闪电,嗖的就窜过来一把将他拽下来搂到了怀里,气得双眉乱跳:“干什么你?那么想死是不是?不用跳楼,我掐死你更快!掐得你死死的,小舞都救不活!”
凌落月安安静静地任他搂着,还把手放在他胸前,咬着唇瞅着他,眸子晶亮晶亮的。
“看什么看?不服?不服咬我啊!”知道他性子烈,北堂苍云不敢撒手,更忍不住呵斥,“还看!反正我也不如你漂亮,看我干什么?照着镜子看你自己去!”
凌落月噗的笑出了声,突然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语声带笑:“有你这么疼我,我怎么舍得死?”
北堂苍云的怒火窒了一下:“什么?你不是要跳楼?”
“嗯,跳给你看的。”凌落月倒不怕承认,脸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感觉到你的气息,知道你来了,才摆个样子给你看。我想知道,你还疼不疼我,还会不会为我担心。”
北堂苍云恨恨地咬了咬牙,一下子把他从怀里推出去,转身就走:“算我贱!”
腰间一紧,凌落月已经从后面搂住了他,苦笑叹气:“你不贱,我贱。苍云,对不起。”
“不用,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北堂苍云冷笑,要掰开他的手,“放开,我不喜欢男人!”
凌落月不松手,紧紧抱着他:“我也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听我说,我……”
“不想听。”北堂苍云的脾气也上来了,“放手!”
天知道他刚才以为凌落月真的要蹦下去,要是再晚来一步,凭他修为一点都没恢复的样,掉下去就是一滩肉泥!
可凌落月居然说,是跳给他看,逗他玩儿的,他不生气才有鬼吧?他有多怕他在乎的人受到伤害,这些人不懂吗?拿这个试探他?他的心不疼是吧?
可凌落月抱得实在太紧,他挣了两下没挣脱,本能地加大了力道,却不提防用了内力:“放开!”
这下就不是现在的凌落月能承受的了,他不但一下子被弹了出去,后背甚至通的撞上了墙壁,跟着猛一张口,哇的吐了一口血!
心脉断裂是闹着玩儿的吗?虽然七煞合力帮他修复好了,修为却并未恢复。北堂苍云的修为则更胜往昔,此消彼长,没把他的心脉再次震裂,算北堂苍云手下留情!
“落月?”北堂苍云是真吓了一跳,一把就扶住了他,“我不是故意的,你……”
“没事……”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凌落月疼得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嘴角却有笑容,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他喘息着说了下去,“苍云,我不是……耍你……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我,我的死活是不是……与你无关了……我……”
北堂苍云微叹,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握住他的手,将一股柔和醇厚的内力输入了他的体内:“我的人,从来不用任何方式试探我的心。一天是我的人,一生都是,只有负我,我不相负,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凌落月的声音更像是叹息,让人心酸,更让人心疼,“可你说,我不是你的人了……你知道所有的结果里,我受不住这个,却偏拿这把刀扎我,你那么狠……”
北堂苍云笑了笑,目光晶莹:“就是因为你受不住,我才用这一招,不信你不跟我说实话。”
凌落月愣了一下:“什么?你、你是故意……”
“你以为呢?”北堂苍云取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真当我要不问缘由扔了你吗?还是你觉得我真有那么笨,一点都看不出你有苦衷或顾虑?我就是故意说那样的话刺激刺激你,你若受不住了,自然会说实话。”
凌落月真想哭,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你……你真忍心……也够狠……我差点不用跳楼就死了……不过我刚才想通了,本想去找你的,谁知你就来了。苍云,其实我是因为……我……”
虽然是决定说实话了,可真要这么面对面地说,他却终究有些说不出口。幸好北堂苍云也不想再难为他,便干脆开口:“不用你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凌落月倒是一怔:“你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北堂苍云说了三个字:“两生花。”
凌落月就叹了口气,有些难堪地垂下了眼睑:“是,两生花。所以我……我不敢……”
“落月。”北堂苍云打断他,声音很温和,“我不是从今天才知道两生花这个梗的,你凭良心说,我待你之心,跟我知道之前有任何两样吗?”
很久之前,北堂苍云要训练一支新的、具有超强战斗力的军队,就像赤日国的云卫一样,最终由蓝清枫取名为“龙城卫”。墨雪舞一番好心,配制了一些药物,让龙城卫通过药浴的方式打通经脉,提升抗击打能力等。
药方配出来之后,大规模投入使用之前,必须先进行试验,墨雪舞就请凌落月帮忙试药。结果他刚进去泡了一会儿就突然失控,差点欺负了墨雪舞,她才发现那药方竟然有催情的作用,当下很是抓狂,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来才知道,关键是药方中的“两生花”这味药。可这味药对别人没有任何不利,对凌落月产生催情作用,是因为他来自狐族,体质非常特殊。但同时,那是有前提的:当他真心所爱的人就在面前,再被两生花的药性一刺激,产生出来的情欲就无法压制。反之催情作用就相对有限,哪怕是以凌落月恢复记忆之前的修为,也完全可以控制自己。
换句话说,当时凌落月之所以失控,是因为墨雪舞就是他真心所爱之人,这一点北堂苍云是真正没有想到的。但他不介意,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人都是自由,只要不对任何人产生妨碍或伤害就好。而凌落月墨雪舞的喜欢,就不曾伤害任何人。
所以北堂苍云敢保证,绝对不会因此对凌落月生出芥蒂或戒备。至少在凌落月恢复记忆之前,他们不是敌人,他也真的很喜欢这个冰山一般的少年。
后来的一切都很正常,他们的事情又太多,早把这茬儿给忘了。即便凌落月恢复了记忆,在没有合适的诱因的前提下,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这一点。结果就是北堂苍云说的那句“不管一生一世还是两生两世、三生三世”什么的,无意中提醒了凌落月。
可当北堂苍云发现,凌落月即便恢复了记忆,也不曾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心性也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他敢对天发誓,依然不会介意。
凌落月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因为这一句话,他咬了咬唇,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所以,你怕什么?”北堂苍云微笑,眸子晶莹,“你不是第一个除了我之外喜欢上小舞的男人,我也没把他们都灭了吧?别人不说,不是还有绝情?小舞不是说了吗?喜欢她的人越多,越说明我眼光好、运气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虽如此,凌落月却依然叹气:“我知道有绝情,可我……我的情况不同。你和太子哥哥不死不休的,我……”
“我跟他不死不休,跟你有毛线关系?”北堂苍云有些头痛,“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刚刚说过,无论我跟他之间将走向何处,你永远是我的人?”
凌落月很惊喜:“真的?他没跟我说!”
“我跟你说了。”北堂苍云挠了挠脑门儿,“落月,这一路走来,我跟你的情分也跟任何人都不同,你可以不当回事,我很珍惜。但我的珍惜敌不过你的不当回事,你若一定不当回事,我会放弃,但……”
“我不要!”凌落月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没有不当回事,你别放弃!我、我有多想跟你一起回去,你怎么会知道?可我……我怕你知道我对小舞……就、就不想带着我了,但又不好意思跟我说,我就、就……”
“就主动提出来?”北堂苍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是,我知道你一向善解人意,可也不用这么善解人意吧?你这叫自以为是知道吗?”
凌落月又咬唇,仿佛除了这个动作,他已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我其实……也知道你不俗,不会介意,如果我也是七煞,我可能也不会介意。但我们对立的身份摆在这里……”
“你既然承认我不俗,就不应该认为我会介意这一点。”北堂苍云抽回手,又替他擦了擦冷汗,“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还是不是我原来的落月?如果是,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变,余生终有彼此。如果不是,此间之事一了,你我路归路、桥归桥,此生不复相见。”
凌落月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清澈,虽冷了些,却如高山之巅的冰雪,洁净到不染丝毫尘埃:“我是。”
北堂苍云点头,眼里的温暖明明不是假的,眼睛却突然眯了起来,透出一种危险的味道:“那么,开始算账。拿跳楼骗我、耍我,知道我会怎么报答你吗?”
凌落月很委屈,委屈得眼泪汪汪:“你已经报仇了,我浑身都疼,五脏六腑都疼……心最疼,你那么狠……”
北堂苍云笑得很得意:“就是要让你疼,你才会记得我。落月,相信吗?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凌落月叹气:“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不了你了,你这个妖孽,冤家……”
北堂苍云噗的笑喷:“妖孽还行,冤家是什么鬼?听起来你跟个女人似的。”
凌落月瞅着他,很有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却终究忍了下来:“只要你还要我,女人我也愿意做,不是人我也愿意做。”
“是吗?”北堂苍云上身前倾,轻抚着他虽然苍白,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顺势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既然这么心甘情愿,现在就让我疼疼你,有没有问题?”
凌落月不动,任他调戏:“没问题,你来。”
北堂苍云浅笑,慢慢低下头去,火热的气息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性,双唇很快贴上了他的脸颊,一只手也顺着他的肩膀下滑:“之前我就不该对你那么心软,早点收了你,哪有今天这些破事!既然只有真正成为我的人,你才不会怀疑我,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大概看不出他有开玩笑的意思,凌落月终于有些不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苍云!你……”
“嗯,我。”北堂苍云的手从他胸口的衣襟探了进去,轻抚着他比女子还要细腻的肌肤,“别怕,我会尽量轻一些。但毕竟是第一次,要真弄疼了你,忍着些。”
凌落月瞬间额头冒汗,隔着衣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来真的?”
北堂苍云微笑,毫无预兆地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是真是假,实际行动说话。”
然后,他突然身体一动,已经将凌落月压在了身下,轻而易举地挣脱他的手,刷的将他的衣服扯开,白皙的胸膛立刻露了出来!
凌落月知道他很正常,绝对不喜欢男人,可是这一刻,他还真就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瞬间不只是额头,浑身都冷汗涔涔:“苍云,你……你别吓我……”
北堂苍云依然微笑,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欣赏落入自己口中的猎物,笑得人心里发毛:“我没吓你呀,我是要收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他的手继续下滑,很快抓住了凌落月的腰带。凌落月攥紧了双拳,居然不挣扎不反抗,只是声音颤颤的:“那你轻、轻一点,别让我太、太疼……”
北堂苍云点头:“好。”
凌落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大概还是没看出他有开玩笑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扭开了头:“那你来吧,我、我没问题。”
说归说,真没问题才有鬼咧!他是个大男人好吗?还是个钢铁直男,怎能就这样被掰弯?所以他发誓,但凡压倒他的这个男人不是北堂苍云,哪怕是他的太子哥哥,他都宁死不屈!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奇怪,就悄咪咪地回过头睁开了眼睛:人呢?
“哈哈!”北堂苍云终于大发慈悲地起身,顺便帮他理一理衣服,“吓到了吧?该!拿跳楼吓唬我,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沧海王!”
剧情转变太快,凌落月的大脑有些当机:“你……”
“你什么你,大爷不喜欢男人!”北堂苍云哼了一声,顺便给了一句热腾腾的警告,“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许再整这种幺蛾子,不然分分钟收了你,收得你死去活来!”
凌落月咬着唇笑,乖乖地点头:“嗯,知道了。”
门外,墨雪舞抱着胳膊倚在墙上,总算放了心:这孩子,也有让人头疼的时候。不过别说,还真不能怪他。
就在所有人的修为都全面恢复的时候,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一大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是个绝佳的好天气,看来今晚可以好好赏月了。
可是不管天气多好,月亮多美,永远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欣赏的,至少,凌月初和江月紫就没有那个心情。
他们被墨雪舞所伤,伤势虽然重了些,不过以他们绝顶的修为,这几天也好的差不多了,完全不足为虑。
问题是就算养好了伤又怎样?他们还不是要在这里坐牢?而且这次是世世代代永远被困在这里,连两百年一次重获自由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可恶!
本来以为诛天阵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现在竟然也奈何不了七煞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指望的?就算能离开这里回到虞渊大陆,重夺天下恐怕也成了一句空话!
枉他们一直惊喜地认为凌浅月的修为已经足够高,却没想到在这两千年的时间里,七煞和神龙族也并不是原地踏步的,他们的本事也在不断提升,真是好大的讽刺啊!
北堂苍云等人肯定已经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享受一切了吧?
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面对着满桌佳肴,他们也没有任何心思享用,饭菜已经从热气腾腾变得冰凉,却谁都没有动筷子。
又隔了一会儿,凌傲月站了起来,小心地请示:“父王,饭菜都凉了,让他们拿下去热一热?”
凌月初摇了摇头:“不必了,叫他们都撤下去吧。”
看到他脸上那沉郁的表情,凌傲月也不敢多劝,只得挥了挥手,让侍女将所有的东西都撤了下去。其实肚子饿的挺难受的,可凌月初既然没胃口,谁敢在他面前大快朵颐?那不是找死吗?
一片沉默之中,凌月初突然开口:“傲月,我们已经试了两次,看来你的天脉是不可能恢复了。不过既然永远都出不去了,就算恢复了也没什么用,你也不必太介意。”
凌傲月当然不可能不介意,如果天脉恢复,或许他的修为就能超过凌落月,不就可以离开幽冥深渊了吗?
可既然无法恢复了,多说无益,他只得暗中咬牙:“是,儿臣知道。”
正沉默着,一名侍女突然飞快地奔了进来,上前禀告:“启禀陛下,灵女大人派人来请,说有要事跟陛下商议。”
尽管并没有说是什么要事,凌月初还是眼睛一亮,嗖的就站了起来:“对了,说不定灵女还有办法,快走!”
江月紫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同时招呼了一声:“傲月,快走!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三人很快赶到了灵女塔,房中依然空无一人,雪白的纱帐依然静静地垂落着。上前几步,凌月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不知大人传召,有何吩咐?”
隔了一会儿,纱帐中才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今日是八月十五,之前我就说过,今天是狐族离开这里的机会。”
凌月初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地开口:“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离开?可是浅月和落月那两个孽子已经不知所踪,八成已经离开了幽冥深渊,我们……”
灵女接着开口,声音越发低沉沙哑:“他们没有离开,那天是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你若是用诛天阵伤了他们,一切才真的无可挽回了。””
凌月初大概意外:“原来那道金光是大人您?您的意思是……
灵女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又带着一种特殊的空灵:“狐族所有人,包括浅月和落月,虽然不知道你们被囚禁在这里的真相,你们却是心知肚明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各自闪过一抹阴狠,凌月初已重新恭敬地抱了抱拳:“是,不过大人的意思,我没有听明白。”
“所以你们知道,狐族和神龙族源出同族,狐族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基本上是咎由自取。”灵女淡淡地说着,“当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千年年,若要让狐族的后代都因为祖先的罪过而永远被囚禁在这里,对他们的确也不公平,所以,我才愿意帮你们离开这里……”
凌月初大喜,连连点头:“是,多谢大人!”
“不必急着道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灵女接着开口,“帮你们离开的法子不同寻常,我说完之后,要不要把握你们自己决定,无论如何,我尽力了。”
凌月初立刻摇头:“既然有法子,我们当然愿意把握,请大人明示!”
灵女答应了一声:“好,那我就直说了。其实要想离开这里,只靠浅月,甚至所有狐族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再加上月灵石,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关键的是之前你们不能走,否则就算离开这里,也是很快就会一命呜呼,反而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性命无忧。”
凌月初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那口水潭。”灵女将这件事简单解释了一遍,“所以是你们的封锁,加上浅月的封印,毒素才不曾外泄。”
凌月初这才恍然,跟着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是我们保住了虞渊大陆所有人的命?”
灵女低笑了一声:“从某个方面来说,的确是这样。但你别忘了,封锁毒素,你们也是为了救你们自己的命。”
凌月初有些无言,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能走了?”
“是的。”灵女回答,“这就是我要你们等到八月十五的原因,中秋之夜的子时,会天生异象,你们有机会让那口水潭永远沉入地底!那样就算你们离开了,毒素也不会外泄。而这次的天生异象,消灭这个隐患的同时,也是你们离开这里的机会。”
凌月初抱拳:“请大人明示!”
灵女也不再废话:“简单来说,要想离开这里,只靠你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加上七煞。”
凌月初皱眉:“七煞?这是何意?”
灵女回道:“天生异象时,必须狐族所有人加上七煞合力,才能趁机让水潭永沉地底,然后迅速离开幽冥深渊!若只靠狐族自己,绝对做不到,你们只能永远留在这里,生生世世再不可能离开。”
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凌月初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七煞和我们是天敌,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帮我们?大人,您这不是开玩笑吗?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根本等于没有机会。”
灵女的声音依然苍老沙哑,却绝对没有说笑之意:“我不是开玩笑,七煞必须跟你们合作。你们已经快封不住潭里的毒素了,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将它消灭,毒素很快就会蔓延到虞渊大陆,所有人都别想活命,包括七煞。所以,他们没得选择。”
凌月初先是愣了一下,嘴角居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丝狞笑:“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们帮忙,七煞就无法让水潭沉入地底,毒素早晚还是会泄露出去。”
灵女答应了一声:“是的,也包括你们,谁都别想活。”
凌月初笑得更加阴狠:“七煞变得那么厉害,就算我们离开这里,也无法再重夺天下,为什么要便宜他们?还不如一起死,我们得不到的,他们也别想得到!”
灵女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声音倒是没什么变化:“你确定要拖着他们,带着所有狐族人陪他们一起死?”
凌月初冷哼了一声:“大人不觉得我根本别无选择吗?他们的力量变得那么强大,完全可以在利用完我们之后再将我们消灭!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谁也别活!”
灵女的声音越发低沉:“这个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一点你们不知道,七煞是需要你们帮忙才能彻底让水潭沉入地底,但并不是非要你们活着不可。”
凌月初一愣:“什么意思?”
灵女淡淡地低笑了一声:“要消灭水潭,七煞本身的修为是足够的,何况还有神龙族帮忙。之所以需要你们,是因为你们体质特殊。如果你们不肯合作,他们就会将你们杀光,届时只需借你们的尸体一用,就可以达到目的。”
凌月初基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发出了声音:“真的?”
“你可以不信。”灵女回答,“也可以不跟他们合作,今晚子时,你就会知道真假。不过到那个时候,所有狐族人都将陪水潭一起永沉地底。然后他们就会离开,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七煞,也再无天劫之日。”
凌月初这次沉默许久才说道:“如果我们合作,离开这里之后,七煞和神龙族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灵女又答应了一声:“会。如果他们想让你们死,完全不用告诉你们这些,只需将你们杀光就可以了。”
凌月初冷笑:“他们就不怕我们出去之后,抢夺他们的天下?”
灵女叹了口气:“不用怕,你们出去之后,不会再有跟他们抢夺天下的资本。”
凌月初不解的皱眉:“为什么?”
灵女回答:“帮他们让水潭沉入地底的时候,你们的修为会受到损伤,而且永不可逆,导致你们的后代修为也不会太高,已没有资本君临天下。”
凌月初又忍不住咬牙:“还有这种事?那我们……”
“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不答应。”灵女淡淡地打断了他,“只是无论你们答不答应,结果对七煞没有不同,对你们就天差地别。要么你们合作,虽然修为受损,但能保住性命,还能离开这里。要么七煞将你们杀光,拿你们的尸体达到目的,他们依然可以安全离开。从现在到子时还不短,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当然你们可以不信,子时一到就会知道真假。”
还考虑个鬼呀!如果不答应,就可以拖着七煞一起死还行,既然对七煞没什么影响,只会让他们赔上性命的话,用得着考虑吗?
如灵女所说,虽然不能重夺天下,至少能保住性命,还能离开这里,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隔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灵女便接着开口:“回去慢慢考虑,子时一到,倘若你们的选择仍然是否定的,那就别来找我了,我也无力回天。”
凌月初紧盯着雪白的纱帐,忍不住咬牙:“可是大人之前说过,我们有将狐族大业完成的机会。”
灵女低笑:“没错,我”是这样说过,可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所说的狐族大业是什么?
凌月初皱眉,不自觉的重复:“当时您说的是,我们会有机会离开这里……你……”
没错,他现在才想起来,灵女当初说的就是他们有机会离开这里,并没有答应让他们重新君临天下!这么说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奇怪,灵女本来就是那么神通广大的!
虽然如此,凌月初依然极不甘心:“大人早就跟神龙族以及七煞商量好了?”
“不是商量好了,是神龙族的人告诉我的。”灵女回答,“他们的话无需怀疑,你若一定要怀疑,也不是不可以,今晚子时,你会看到一切结果。”
凌月初哼了一声:“落月和浅月呢?”
灵女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三个字:“出来吧。”
然后出来的不只是凌落月和凌浅月,还有七煞以及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