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阴阳两隔
宫中的喜气还没完全散去,只是被一层浓浓的伤感覆盖。
两边的仆从恭恭敬敬地伏跪在地上。
其实他们是不用跪拜自己的,自己尚未过‘门’,算不得太子妃。
只是,也许所有的人都同情她吧。
青桑这样想着,更觉悲凉。
一身喜服尚未换下,‘艳’丽之‘色’更衬出了新娘子此时的悲戚。
走过那宽敞得有些冷清的外厅,随着带路的太监进了内堂,只听得传来一男声在那喝骂:“要是救不了,你们都别想活命。”
推‘门’而入,走过前厅,进了内室,珠帘后面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在踱步,一个红‘艳’身影正坐于‘床’边嘤嘤而泣。
应该是皇上皇后了。
青桑赶紧跪下叩拜。
皇上命她起身,让她进来。
太监掀了帘子,青桑低头走了进去。
“去看看吧。”皇上哑沉着声音说道。
青桑一步步走向‘床’边,走得很慢,只觉那脚步有千金重。
房内的大红喜字和红‘色’帷幔昭示着今天原本是个好日子。
太子棠皓的脸上已无人‘色’,白得如同纸一般,双‘唇’却显出黑紫‘色’,看似中毒已经很深。
青桑靠前跪在‘床’边,执过棠皓的一只手握于双手之间。他的手冷得如冰一般,不带一丝温度。
一直双目紧闭的棠皓微微睁开了眼,看着一身红衫的青桑,费力地动了动握在青桑手中的手。青桑将他的手抚于自己的脸上。
那手上的冰冷渗入肌肤,冷到了心里。
棠皓薄‘唇’轻启,说着什么,青桑俯身上前,将耳朵贴于棠皓‘唇’边,终听清他说地是:“你今天真美……”
泪珠滑落,脸上却带着笑。青桑感到抚于她脸上的手动了动,用大拇指拭去了她的脸上的泪痕。
棠皓已经发黑的嘴‘唇’慢慢扬起,‘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忽然,棠皓的眼神开始涣散,冰冷的手慢慢从青桑手中滑落。
跪于一边的三名太医连滚带爬地上前查看,只一小会的功夫,棠皓就没了气息。
皇后扑上前,晃着棠皓的身体,泣声叫道:“皓儿、皓儿……”
太医们浑身哆嗦,带着哭腔跪趴于地上,喊道:“圣上、娘娘要以贵体为重,太子殿下薨了。”
皇上一脚一个将他们踹翻在地,大声吼道:“一群废物,朕留你们何用,斩了!给朕拉出去斩了。”
太医们哭着又跪趴在地上求饶。
“太子殿下生前仁厚温雅,圣上怎忍心在他身后早下如此杀虐呢?”青桑嗓音虽不重,但此句话却狠狠地敲在了皇上心上,他的注意力转到了已经没了气息的儿子身上,挪着步来到‘床’前。
坐于‘床’沿,抚着儿子的脸,不禁老泪,泣不成声。
皇家的亲情与寻常人家稍显淡薄,皇上对自己的孩子除了偶尔看看,从不自己抚育,感情自然不厚。青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认为,而且受了前世一些影视剧的影响,更觉如此。今日见了皇上如此,突然觉着,父母儿‘女’之间是天‘性’,那白发人送黑发人永远都是人间惨事。
皇后哭着哭着竟没声响,应是昏厥了。身边‘侍’候的宫‘女’急坏了,纷纷上前扶过。
皇上见那三个太医还像筛子般在地上发否,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看看皇后!”
也许是惊惧过度,皇上话音落下,竟没人上前。
立于太医旁边的青桑见他们都吓破了胆,竟未听见皇上唤他们,好心挪了几步,靠近离她最近的太医,轻轻用脚踹了他一下。
此人惊觉,抬头见皇上圆睁着眼瞪着他,再见皇后倒在宫‘女’怀里,一丝诧异过后,突然醒悟,赶紧冲了过去给皇后施针。慢慢地皇后醒转过来。
青桑松了口气,这个太医还算机灵。否则,此三人又要大祸临头了。
果然,皇上见皇后醒转,稍稍消了一丝气,朝着那名太医说道:“褚连瑜,你既救得皇后,朕就饶了你。其他二人给我各打五十大板,逐出太医院。”
立即有人上前拖走了太医。
那名叫褚连瑜的太医赶紧跪下谢恩。
皇上免了他的礼,吩咐着宫‘女’太监送皇后回宫,要褚连瑜好生查看。
褚连瑜得了恩准后赶紧随着皇后及身边众人退了出去。退到帘后,褚连瑜回头满怀感‘激’地看了眼青桑,只可惜青桑此时整个都沉浸在悲痛中,并未朝他这里看。
皇上身边的程公公上前劝皇上离开,却见皇上盯着太子的遗体发愣,没应他的话,也不敢再说第二遍,悻悻地站在了旁边。
‘侍’候太子的太监陈‘春’来取来了华府要给太子换上。皇上伸手要自己来,慌得程公公等太监跪在地上直磕头,非拦着不可,惹得皇上勃然大怒。
青桑上前接过衣裳,跪下说道:“圣上,还是让臣‘女’为殿下更衣吧?”
皇上这才息怒,准了。
青桑在太监‘春’来的帮助下,将衣裳给太子殿下换上。
一切妥当后,青桑命‘春’来取把剪子来。
‘春’来很是疑‘惑’,皇上也是不解地看着她。
青桑却未解释,只命他取来便是。
‘春’来领命取了。
青桑剪下棠皓的一小捋头发,又扯下自己的头发剪下一捋,将两束青丝打了个结缠在了一起放于了太子的手心中。
“你……好,好,如此我儿也不会走得孤单。”皇上明白了青桑的意思。虽然他们未曾行礼,但如此他们终成了结发夫妻。
之后,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冲‘门’而进的是七皇子棠?,他的一身喜服也未换下,听闻皇兄出事,就急忙赶来了。
可惜终未见着最后一面。
看着也是一身喜服的青桑,棠?心中百感‘交’集,但最痛苦地还是皇兄已薨的噩耗。
几个兄弟中,当属他与太子的感情最好,虽后来出了青桑的事,两人之间有了些隔隙,但他们都认了命,并未伤及真情。故而棠皓命丧,棠?也是痛彻心扉。
无心在那酒席上应酬宾客,扔下酒杯便疾奔了过来,却还是迟了。
棠?双手紧握,盯着棠皓的遗体,大声吼道:“到底是谁干的?”
“是张奉仪!”皇上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青桑闻言,眉头深锁。她知道棠皓有两个奉仪,原先为服‘侍’他的宫‘女’,后由皇后做主,升了奉仪。按理应该是稳重可靠之人才会收房,为何这个张奉仪会做出此等之事?
思及今天是大婚之日,青桑真是怕极,此事要是因自己而起,那真是要让自己愧疚终生了。
“为何?”棠?因悲痛既忘了身份,竟直接发话问自己父皇。
皇上此时也不在意,说道:“这贱‘妇’与宫外送货的小厮‘私’通,竟起了谋害我儿之心。趁着皓儿大婚,人丁‘混’杂,通知她的‘奸’夫‘混’进府来,用染毒的匕首刺伤皓儿,使得皓儿剧毒攻心,终不治而亡。”说及此,忍不住落泪,顿了顿又说:“这两人虽也被浩儿夺过匕首刺伤,毒发而亡,但仍不解朕心头之恨。朕定要将这‘奸’夫‘淫’‘妇’的尸首剁成‘肉’酱,祭奠皓儿。”
青桑虽心中悲痛,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皇上此番话说得甚是‘迷’糊。张奉仪与人‘私’通,偷偷逃了便是,为何要杀太子?这谋害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看了眼棠?,见棠?也是一脸的不解。
棠?质疑道:“皇兄武艺高强,岂是一般小厮能伤着的?且东宫‘侍’卫众多,竟拦不住一个小厮?”
皇上有些不悦,说道:“张奉仪与那人里应外合,趁你皇兄独处不备之时下得手,我儿时运不济,竟被他们得了手。那些个玩忽职守的‘侍’卫,朕也轻饶不了他们。”
青桑闻言,更觉似有重大隐情,此事绝不是皇上说得这般简单,但皇上已表明不像再言,谁也不好再问。
棠?自然也猜测到父皇有话不便在此说,于是不再相问,转而哀悼棠皓。
再一会儿,除了荣王棠荣还在途中外,太子的兄弟姐妹们都到了。
此时,青桑名不正言不顺,反而不便再留。远远地看了眼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棠皓,带着满腔的悲伤,默默离开了。
重壤永幽隔,思怀谁与知?从此以后,‘阴’阳两隔,再也不得相见了。青桑任凭泪水不断滑下,拖着脚步,颓然走出宫‘门’,一头栽进了久候在宫‘门’外的雪盏怀中。
(文雅多情的太子格子自己也很喜欢,很多次都下不去手将这个角‘色’……但,剧情需要,格子也很难受,最后只能说,格子自虐了一把……唉……喜欢太子的亲们别拍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