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看着日头,眼见就要到中午了,于是加快步伐,向小河边跑去。
河就在山脚下,水清的很,站在岸上就能看到河里面的鱼,只是有大有小。
他先是用石头在岸边垒了一个水坑,用来储存鱼,然后便脱了脚上已经要露脚趾头的布鞋,又挽起全是补丁的裤子到膝盖往上。
这河很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到他的胸口。
手上的编筐是一个角漏了洞,但是另一边并不耽搁。来到水到膝盖的位置,轻轻的放在水里,然后盯着四周的动静,等着稍大一点的鱼到编筐的位置。
临近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河中的水也是透心凉,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李军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和脚冻得没有知觉了。
但是他没有动,仍然全神贯注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来了!
一条鲫鱼慢悠悠的游进了编筐里,李军赶紧拉起编筐来,一扎长的鲫鱼在筐里连蹦带跳。
李军没有耽搁,把他放进之前挖好的水坑中,赶紧下去捞下一条。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越往后鱼越多,日头已经上到了中间。现在没有表,但是按照李军的猜测也应该是12点了。
把没到巴掌大的鱼再重新扔回河里去,剩下的数了数一共7条,鲫鱼、还有小白条,其中一条最大的鲫鱼得有两斤沉了。
李军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附近的芦苇荡转悠,终于让他找到了野鸭子下的蛋,找到七八个窝,才捡到四颗鸭蛋,不过也够吃了。
顺手在回去的路上采了一些能吃的野菜,将鱼用芦苇杆儿从鱼肚处一穿而过,拎着便回家了。
在农村通常都是两顿饭,主要是节省粮食。
所以此时在家的廖轻轻还没有准备做饭,哄睡漫漫之后,拿出柜子里的针线篓子,开始纳鞋底,能挣一分是一分!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妇女和孕妇,目前仅能做的事情了!
到家的时候李军冻的有些僵的手和脚已经缓过来了。
走到门口看了一下自家有些破败的房屋和院子,还有已经缺板子的杖子心中再次感慨。
自己究竟是多混蛋,才让这个家变成这样!
听着门外的声音,廖轻轻有些紧张的将手中正在纳的鞋底又收了起来,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女儿,下定决心一般,扶着肚子下地开门。
她只想着对方如果有什么气只管撒到自己身上,不要吓到孩子。
而当她看到左手拎着鱼,右手还拿着空满是野菜的编筐时,竟然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轻轻,你怎么出来了,去屋里歇着,我做饭!”李军再次温柔的向门口的廖轻轻说道。
随后在院子的井打了两桶水,放到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盆里,又拿了个已经看不出花样的搪瓷盆,开始收拾鱼。
“这,这鱼是哪来的!”廖轻轻的语气有些激动,看到李军手中拿的鱼,第一反应是他又是从哪里偷来的或者是骗来的?
转眼又看到编筐中的野菜,竟然还有四个蛋!
此刻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正在收拾鱼的李军,抬头看向廖轻轻,手中收拾鱼的动作不停。
“河里的,还挺多,这条得有两斤了!”李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着还举了举手中正在收拾那条最大的鱼给廖轻轻看。
“蛋呢?”也许是今天李军没有对她发脾气,也没有对孩子生气。所以廖轻轻有一瞬间忘记他往日的样子,又问道。
“这是野鸭蛋!河边的芦苇荡捡的,那边很多野鸭子都在那絮窝了。”
“今天时间少就抓了这些回来收拾收拾,也够你们娘俩吃了。”李军一边利索的收拾鱼,一边说道。
廖轻轻是知道河边有鱼,也知道芦苇荡有野鸭子窝,但是她的身子不方便,现在这个时节河水冰凉刺骨,鱼也捉不了,去芦苇荡那边,更是寸步难行,都是淤泥。
对于李军突然要给他们娘俩做饭,廖轻轻甚至怀疑李军是不是要在里面下药,下意识的就往最坏处的方向想。
“这是做给我们娘俩吃的?”廖轻轻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随即感到后悔,问的多了对方会生气的,又是动辄打骂。
毕竟从前即便是他抓到了鱼,摸到了蛋,也不会选择先拿回来给他们娘俩,而是在外面鬼混,和他那那些酒友、牌友!
“是啊,你和漫漫现在都要补充营养。”李军说话间鱼已经都收拾好了,又摘了些野菜,来到外面的灶前。
农村基本上都有两口大锅,一口是屋里,冬天做饭的时候也可以暖屋子,另一口是在外面,夏天可以在外面做饭。
孩子应该在屋里睡觉,而且现在屋里也不冷,做鱼比较腥,他记得前世电视里演的怀孕中的人对味道气味都是很敏感的。
李军选择了洗一洗外面这口大锅,拿了柴火就能做。
廖轻轻就站在门口前,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眉头紧皱。
她现在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现实还是她在做梦?
李军居然要给他们娘俩做饭,还亲自捉了鱼回来,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李军还是进屋了一趟,免不了要和廖轻轻近距离接触,他站在门口那一瞬间,能感觉到廖轻轻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先是在屋中拿了一个四角的小凳子,放在房门口,让廖轻轻坐上去,既然她不愿意进屋,想看着自己就让她坐在院里吧,李军这样想着。
接着才从屋里的炉灶中取了一些火星来,点燃了外面大锅的炉灶。
李军拿着锅边的油罐子,一铲子下去放进已经烧热的铁锅中。
廖轻轻想开口说少放点、少放点!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去,只要李军不跟她大吵大闹,想做什么就凭他做吧。
只是看着李军挖油的动作,和锅中的油感觉到心疼!
那两条鲫鱼先放进锅里煎,煎到两面金黄,再添水炖,不一会就变成奶白色的汤,少放一些盐,出锅前又撒上从道边揪的两根野葱切成段。
鱼汤浓郁的香气瞬间飘满整个院子。
早上就吃了一个蒸红薯的廖轻轻,有些忍不住的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咽了口口水。
而李军好像知道一般,又从屋中拿出吃饭的碗,仔细一看已经没有完整的了,都是缺角的。
拿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用清水洗了洗,随后舀上一碗鱼汤。又盛了一半的鲫鱼进去,就着手先给坐在门口的廖轻轻。
廖轻轻看着对方送来的鱼汤,奶奶奶白的,鲜香扑鼻,但是没有立即接下来。
“轻轻,你先喝点鱼汤垫垫肚子,我做完后面的再叫漫漫吃饭!”李军温柔的话语,让廖轻轻有些红了眼眶,在对方再次递过来的动作后,才颤颤巍巍接过碗。
她一直看着,李军没有往里面加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沿着碗边,一口鱼汤下去,暖暖的,从嗓子眼到胃里,这样的温度再次让廖轻轻的眼眶中蓄满泪水。
心中也是踌躇着,他真的变了吗?还是自己还在梦里呢?
是梦也好,她只希望这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李军远远看着有红了眼眶的廖轻轻,心中难受不已,却不能表达出来,他知道!
即便是他现在信誓旦旦再说出上午的话,对方也未必相信,所以要靠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