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里，于彤感到心满意足。
这是她第一次来杨君卓的住处，更是第一次和他真正意义上的过夜。
杨君卓躺在她身边已经睡熟了，于彤贴在他身侧，抱着他结实的胳膊。
脸颊贴在温暖的皮肤上，全身都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自从睿睿没了之后……不，应该是从睿睿生下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像今晚这样感到放松和踏实。
折磨她好多天的噩梦也没有光顾，于彤难得睡了个好觉，天光大亮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杨君卓的身影。
起床后，她在杨君卓家里“巡视”一番，像个女主人那样。
这里需要增加绿植，那里需要彻底打扫；
锅碗瓢盆一看就没用过，要开火做饭还需要买几样电器；
整个房间都是灰黑色调不够温馨，她想买点亮色的床品……
在她尽情畅想未来时，杨君卓打来电话：“醒了吗？我上午有会来公司了，没有叫醒你。不想出门的话，先叫外卖对付，晚上接你吃饭。”
于彤甜蜜地答应了，只不过挂电话后，她马上换了衣服和鞋，准备出去采购。
她希望下午杨君卓回来接她时，看到的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在她有限的阅读和影视剧观看经验里，所有男人在下班后，都会被一桌具有浓浓烟火气的家常饭菜所打动。
还有人们通常说的那句：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无论是普通的社畜，还是霸道的总裁。
于彤想用自已的方式，给杨君卓一个浪漫惊喜。
杨君卓住的小区在富人区，周围环境幽静雅致，菜市场自然是没有的。
于彤在门卫那里打听后，打车去了最近的超市。
这边超市的物价让于彤暗暗咂舌。
四分之一块西瓜要五十多块，两根黄瓜将近八块，就连拇指粗的一捆小葱，都是包得整整齐齐，价签上标得清清楚楚：4.6元。
在于彤的认知里，小葱是在菜市场里买完一堆菜后，可以从小摊贩手里饶两根的。
不过，幸好上次睿睿的事情之后，闵虹给她卡里打了一笔钱。
虽然采购的过程中她心里很是肉疼，但绝对消费得起。
付款时，她不断提醒自已：你现在是闵虹的干女儿，是杨君卓的女人，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生活。
又累又期待地回到家里，她马上投入了洗菜备菜的流程中。
间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一搜教程，她希望做点家常菜，但也不希望搞得太寒酸。
就这么愉快地做着菜，她度过了忙碌又开心的一下午。
六点左右杨君卓回来时，看到桌上五六个热气腾腾的菜肴，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于彤紧张又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想从那惊讶中找到自已更想要的“喜”。
不料杨君卓扫了一眼桌面，只是淡淡道：“你叫了阿姨来吗？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不喜欢外人来家里。”
整整大半天的雀跃都在他这句话里化成灰烬，于彤感觉原本奔腾的血液几乎凝固，身体感到发冷。
她干涩着声音说：“这是我做的。”
杨君卓挑挑眉，似乎有点不确信，不过他很快调整表情，走过来抱了抱她。
“辛苦啦，我都说了出去吃……我是担心你的手，才受伤，做这么多不疼吗？”
于彤的身体回温了一点，原来他是心疼自已的伤。
“我慢慢做，做了整整一下午呢。”她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好，那咱们就在家吃，尝尝你的手艺。”杨君卓从善如流坐下，拿起筷子夹菜。
于彤重新开心起来，坐在他旁边，给他讲自已买菜做菜的事情。
吃过饭后，杨君卓体贴地让她去休息。
“我找个阿姨来收拾厨房。”
“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吗？”
“我不爱洗碗，也不想看我喜欢的人带伤洗碗，只能找人咯。”杨君卓说着拿出手机，“快去休息吧，别让我担心。”
于彤心里像是吃了一大口香草冰淇淋，又甜又舒爽。
她进了主卧，在杨君卓床上躺下来，忍不住翻了几个身。
心里正荡漾时，手臂垂下来正好落在杨君卓睡觉那一侧的边沿。
手指碰到一个和床单触感不同的东西，像是……蕾丝？
她翻身趴过来看，同时手指向里摸，勾住并拽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几乎只用几条线和拳头大小蕾丝布料组成的——
黑色女士丁字裤。
*
张寒影看着湿掉的裙子，心里骂骂咧咧。
她能感觉到湿得很彻底，内裤也没有幸免，整个粘在身上很难受。
然而表面上，她还得堆着笑说：“没关系没关系，遇水则发，秦总这是要带我发大财啊！”
旁边那个眯眯眼的秦总一手拿着空茶杯，一手作势抽了纸巾要帮她擦。
“不用不用，我自已来。”张寒影起身后退一步，服务员适时递了毛巾过来。
张寒影抖开毛巾遮住腹部，她今天穿的裙子又薄又修身，弄湿之后更会凸显曲线，席上全是中年男人，她不想白白让人想入非非。
“各位老总抱歉，我去整理一下。”她转身往外走，那位服务员立刻帮她打开门。
到了卫生间门口，服务员小声说：“您需要吹风机吗？”
张寒影感激地对她笑：“需要，谢谢你了。”
等她吹干裙子出来，谷宗良在包厢门口等她。
“走吧。”
“走？”张寒影纳闷，刚才那桌酒席才吃了一半，她这个公关经理还没有正式开喝呢。
谷宗良不解释，只说：“走。”
张寒影不问了，见他脸色不太好，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大厅时，经理在门口送他们。
张寒影突然回头对经理说：“你们那位工号036的员工服务态度特别好，替我谢谢她。”
经理一愣，马上点头答应。
到了车上，谷宗良淡淡地开口问：“为什么表扬那个服务员？”
张寒影回答：“她怕我尴尬，及时给我毛巾，还主动给我拿了吹风机，我觉得她挺有眼色的。”
谷宗良点点头：“小寒啊，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一个人。”
张寒影疑惑道：“谁啊？”
谷宗良没有直接回答，停了几秒钟才缓缓道：“我以前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有很多不得不去的酒席。怕丢项目，怕搞坏关系，硬着头皮应酬。”
“你虹妈呢，担心我喝多了扛不住，经常陪着我去。一开始她酒量很差，几年后，她也能喝半斤白酒面不改色了。”
张寒影暗暗吃惊，她没想到闵虹娇娇弱弱的样子，也这么能喝。
“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她身体大不如前，我生意也好起来，当然不会让她再去帮我应酬。”
“不过，我那时候的生意伙伴都夸阿虹，说她人聪明、情商高，又漂亮又会来事。”
谷宗良说着微微朝张寒影靠了靠，手指轻轻点了点张寒影的大腿。
“你现在，和阿虹年轻时候，真有七八分像。”
他没有碰到她，张寒影却觉得腿上那块皮肤瞬间灼热起来。
“良叔，你的意思是……”张寒影觉得自已脑子笨，听不懂别人的潜台词。
而谷宗良这番话，明显是有别的意思，她一时却抓不住。
谷宗良呵呵轻笑：“我的意思是，以我现在的身份，要还是让自已亲近的人去应酬不入流的人，那我谷宗良混得也太差劲了。”
张寒影瞬间明白了。
今晚的饭局本就是中间人牵线，谷宗良意愿不大。
而被牵线的那个秦总，一开始就毛手毛脚言语不敬，还故意泼湿了张寒影的裙子。
这一番举动不仅是瞧不起张寒影，更是不给谷宗良面子。
所以，谷宗良直接带她走人，不受那鸟气。
想通这一层，张寒影心里瞬间有种暖流充盈，全身都轻飘飘，仿佛喝醉一般。
其实以她的酒量，今晚等于还没开始喝。
只是这种感觉和氛围太难得，她顺势靠在谷宗良的肩膀上，喃喃道：“良叔，你对我真好。”
谷宗良没有动，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道：“你是我女儿，帮我做事，当爹的还能不护着女儿嘛。”
张寒影无声地笑。
她没再说话，心里却默默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想当你的女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