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想待多久?墙角听够了便去看园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回来。”
蝶枯本想着发点小脾气,反正这种事情干的也是不少了,但这眼神一瞄到红线,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赔罪。
哎,多大点的事情!
不就是当初骗了一只烤乳猪,这今后的日子都要被它葬送了?
他蝶枯也不至于这般没出息吧?
红线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层面,见着蝶枯眼睛转了又转,还以为在打什么坏主意,轻声的唤了一声,见着没有反应,脸看都不看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没有听见的”,迅速的将地上的果子给抓到自己的手上,在蝶枯转身的那一瞬间尽数抛出。
蝶枯:......
这又是什么招数?
“方才你说了什么?听不真切。”虽然被砸了果子,蝶枯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将怒气压抑在心底,连半点火苗都没看见,别说是那些被他使唤走的妖灵,就是始作俑者红线也发觉他的不正常的。
仙界有传言,蝶枯极其难以相处。
若是脾气好些,大概是能待上个半天,若是脾气坏一些的人,恐怕是分分钟就想着怎么掐死他。
蝶枯是这仙界、灵界最难养的。
难度系数并不亚于红线之下。
红线:......
你们说他坏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带上我?我这种小娃娃是最好养的了,脾气好,相貌好,嘴还甜——
对,还能吃!
“你被人掉包了?”红线用自己并不聪明的脑袋想了想,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差点没将人给气愤捶地。
凡界有句话不知道霜降有没有讲过,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这种分分钟便能够让人想掐人的话,就不要当着人的面说了。
那落了一地的果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丢来丢去的,好似那小孩子玩闹的东西罢了。
蝶枯的视线落在了地上那散落了一地的果子上,还没说话,便被红线的一声高呼给惊吓到了。
世间,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
特别还是这种从小便亏欠了她的!
“你嚷着什么呢?这女仙也当了不少时日了,怎么的还像个扎呼呼的小女孩?看着样子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可不要坏我名声!”
蝶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边说还边将红线转了一圈,叮叮当当的很有气氛,倒是让着冰冷的宫殿有了一丝温暖。
红线也不怪他折腾自己,就这么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整的大大的,另一只手更是指着蝶枯,话都说不出来。
一惊一乍实在有损女仙的形象,蝶枯都觉得自己的耐心见长,特别是遇到了她之后。
曾经的他,还能看她慢吞吞的爬上云端,见着那叫做霜降的女仙很是嫌弃的说话后,他盯着她们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若非是害怕被发现,或许他还真的想要跟上她们。
哎,那时候哪里会想到有这种蠢笨的女娃娃!
竟然还是仙界的宠爱。
这种小女娃娃,比自己好养么?
蝶枯头一回怀疑那些仙人的眼光。
红线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像是初次遇到这种情形,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胡乱的用手继续指着,眼巴巴的盯着蝶枯那白皙的脸上划下,哦不,是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你流血了。”
红线的语调里都带着慌张,见着那缓缓流下的殷红,显然是没有了当初的恐惧。
“我帮你擦擦。”她慌张张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素净的绢帕,小心翼翼的对着蝶枯的血迹抹去,但由于这身高的差距使她有些够不到,心急的跳着想要够到他的脸颊。
“你同我说一声,我弯腰就好了。”蝶枯难得语气中带着温柔。
没有方才的盛气凌人,没有针锋相对的场景,和谐的恍若是天地间最美好的画卷。
她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在他耳尖跳跃着,像是在追逐着他的鼻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蝶枯忽然觉得心中有一丝躁动。
红线小小的脸上红彤彤的,恰似比那仙界的晚霞还要娇美几分。
“你不要死啊,我求你不要死啊。”正在一心一意擦着蝶枯的血迹,红线的嘴里蹦跶出这一句话来。
那是她从所未有的慌乱,带着丝丝的恐惧,又并着那一点一滴的伤痛,如同灵界那汹涌彭拜的瀑布,朝着他周身席卷而来。
“你为何如此紧张?”蝶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说话,错愕间的停顿将两人的气氛都尴尬起来。
“我......”红线语无伦次的想要好好的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她压根也没法解释这种忽如而来的难受。
她怔怔的瞧着蝶枯的白皙的脸庞上,红的一块一块的,将本来的血迹擦拭到了其他地方,忽然脑子清醒了过来,她讪讪的缩回手,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经过同意,便帮你擦拭血迹;对不起我不应该如此紧张,像个傻子一样的担心;对不起......
红线内心翻着焦灼,忽然这理由连自己都并不想相信。
她只是顺手的动作,全都是无意识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着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直接上手了。
“红线,红线!”蝶枯见着她转身就想跑,虽然并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似乎是她经历过什么,才会导致做出这种无意识的动作。
来历不明的小女娃,到底隐藏了多少从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一刻的蝶枯却是没有多想,将即将要跑路的她紧紧抱住,任凭她的铃铛动作,叮叮当当的一阵窸窣声,恰似红线的内心。
“哎呀,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老朽我是不能再看下去了,恐怕是连明年的枝芽都要长不出来了。”
被蝶枯吼了的妖灵倒是没有立即离开,躲着墙角看了这一场大戏,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受不了这种腻到心底的甜意。
对于蝶枯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事情倒是没少干。
当然,就蝶枯也算是一时之气,此时也没有去追究什么,只听着宫殿的门缓缓的合上,落了一室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