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走后,舟亭也跟着离开了,从头到尾没说其他话,就好像打开门那一刻是故意在等着她一样。
舟亭在这里……他从来都是跟着陆璟尧的,那陆璟尧是不是也在这里……清桅思及此,心里的弦似被轻扯了一下,有点紧。
马上七月了,热气翻涌,屋子里更是闷热,清桅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书,手窝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起身打开了窗户,晚霞似火,风徐徐吹来,让人轻快不少。
她正站在窗边发着呆,忽然旁边房间延伸出来的露台上,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个子高挑,一袭油绿的丝绸吊带裙裹着玲珑身段,金色的卷发垂拂,整个人靠躺在藤椅上,手指尖旋转着一杯亮澄澄的香槟酒。
光影变幻之间,清桅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是凯瑟琳,一张极其漂亮妖冶的外国人女的脸。
清桅与她就隔一道墙,一扇玻璃,她知道屋内肯定还有人,凯瑟琳一直媚眼如丝地看着屋内,时而娇俏,时而妩媚。
风停了,傍晚的火烧云明亮又热烈,清桅觉得有些晒、闷、燥,她要待不下去了。
“砰!”突然一声金属撞击声,她吓了一跳,身子后退时直接撞倒了落地时钟,嘭的一声巨响,吓的清桅急忙伸手扶住沙发扶手,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等她站稳,想要扶起落地钟却发现根本搬不动,她想着出门去找舟亭帮忙,正好去洗手,她手上都是汗,还粘了几根猫毛,实在难受。
她出了房间,张望一圈,在走廊的另一头隐约看见有洗手间的牌子,她朝洗手间走去,脚下是厚厚的地毯,软软的踩着不踏实。
路过第二个房门口时,她忽而听见一个尖细的说话声,说的英文,“璟尧,你知道我来中国都是为了你,我爱你……。”
她像是被东西砸中一样,脊背一凉,呆愣在原地,屋内又是一阵拉扯的声响,她吓的转身就走。只是她刚迈开步子,房门突然被用力从里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有无数电光石火溅起。
清桅在遇到舟亭时,她就想过可能会碰到陆璟尧,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他白衣黑裤,衬衣的领口半敞,胸肌隐约可见,他虽衣着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但气势却无比凌厉,眸色深沉,漆黑如墨。清桅喉头一紧,惊红着一张脸说不出来话,更忘记了移动,只惊慌的盯着对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却先开了口,“沈小姐还是一贯的喜欢偷听?”声音威严森寒,冷沉的目光紧锁着她,有明显的怒意。
清桅的脑海像是被撞了一个闷钟,嗡嗡作响,她看着陆璟尧,神色渐渐沉了下去,心里感到郁闷无比,又有点百口莫辩的委屈,“我没有。” 她声音微微颤抖,平日里温静柔和的眼睛染着恼意。
她一语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且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正要下楼时一不小心撞到来寻她的沈清夏。
“怎么了?” 沈清夏看她眼眶红红的,一探头便看见神情严肃的陆璟尧。
清桅不说话,头也不抬的跑下了楼。
沈清夏跟林书良两人对了个眼色,沈清夏去追清桅,林书良去找陆璟尧。
沈清夏开着车,清桅坐在副驾座上,她觉得心里那股燥热一直未散,手心不停的冒汗,还有粘着的几根猫毛,她用帕子擦了一下,可那猫毛就像是长在那里一样,怎么都擦不掉,她擦的越是用力。
“再擦,手可要破了。”清夏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小姑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从上车就一直在擦手,却始终一言不发。
“哦。”清桅声音软糯,停了下来,左手手心一片深红,她轻握着拳放在右手下不再看它。
“不想说?”清夏问。
“我没事,五姐。”清桅摇摇头,淡淡说道。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也做好了要放弃的准备,可清桅还是有点受伤,是乍见之欢的那份喜欢在作祟。
不过寥寥几面,她根本不了解他,心狠手辣是他?俊朗英气是他?潇洒自在是他?还是……都不是他?
除了知道他叫陆璟尧,是陆家四公子,其他的她一无所知。她喜欢的懵懂糊涂,是初见的心动。
可这些又与陆璟尧有什么关系,他并未对她有任何表示,甚至还要她装作不认识他,乍见之欢,是她自已陷在这里不肯清醒,失了理智。
有些事该放弃就要果断的放弃。
想清楚这些,清桅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松开左手,手心的红已经散去,也不再灼热的痛。
另一边,林书良看到同样红着眼睛从陆璟尧房间出来的凯瑟琳时,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两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婚事,你同意了?。”林书良道。
“恩。”
“我以为你会拒绝。”
“迟早的事。”陆璟尧深吸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缓缓腾起,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但她还不知道,今天这一出,只怕日后不好办。”
陆璟尧抽着烟不说话,眼前浮现出小姑娘刚刚惊慌又冷冽的眼神。
“你自已把握,别伤害人小姑娘就行,清夏的九妹,见过几次,她也没少提,挺乖巧温顺一姑娘。” 林书良起身往酒里加了块冰,这天儿真是太热了,人心都燥。
“放心,我有分寸。”陆璟尧摁灭了烟头,起身去了里间换衣裳,他要去趟西区军营。
之后的一周多,清桅因为担心再遇到凯瑟琳,本不想再去上课,但无奈沈夫人天天派人盯着询问她的上课情况,她只好好硬着头皮,天天去上课,所幸不知道是搬了住处还是怎样,清桅也没有再遇到她。
这天傍晚,清桅上完课,从巷子里出来上车准备回家,只是车开了一段之后,她发现并不是回沈宅的方向,便奇怪地问,“赵叔,这是去哪儿?”
“九小姐,咱们去广德楼戏园。” 老赵说。
戏园?是去见谁?清桅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