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
“没有,还好。”
薛景赫在田七子身旁坐定,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好听。
田七子不忍回头看他,局促地盯着面前川流不息的马路。
“啪”!
打火机点燃后,火苗窜出的声音直入耳洞。
见薛景赫抽烟的动作如此娴熟,田七子诧然蹙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薛景赫没作答,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柔声笑道:“小宝回来后一切还好吧?”
一提及小宝,田七子登时警觉起来,冷然道:“很好,不用你挂念。”
薛景赫笑了,随手掏出了怀里的文件,递到了田七子面前。
“离婚协议书,你看看。”他猛吸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半张脸。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田七子颤抖着手,接过来这份他们的婚姻死亡通知书,抿了抿唇:“不用看了。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吧。”
薛景赫点点头:“好,几点?”
居然如此顺利?
回想当时他为了争夺财产,费尽心机地带走了小宝,如今却这样云淡风轻地配合着顺从着,田七子心里泛起了狐疑。
她侧头望向薛景赫。
发型一丝不苟,侧脸依旧好看。
身上穿的这件深灰色长风衣,还是她去年给他买的。
恍若隔世,田七子唇角勾动,冷冷笑着:“九点吧,早点去,免得去晚了得排队。”
薛景赫吐出一大团烟雾:“嗬,也是,如今这离婚的都快赶上结婚的积极了,对吧?”
田七子不想回答他,这种问题她没经验,毕竟,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离婚,都是和眼前这个男人。
“这里就是骆斐和那个白峥霖的家吧?”
薛景赫蓦地转了话题,叼着烟来回扫视着周遭。
田七子面无表情:“是。最近我借住在他们家。”
薛景赫挑了挑眉,脸上神色有些奇怪,似是欲言又止。
“哦,挺好。沈城的富人区,治安也好。”
他的话漫不经心,他的脸愈发迷离。
田七子恍然间出了神,许久后竟莫名问道:“那个白朗静,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薛景赫一愣:“结婚?谁说我要结婚了?”
“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
田七子提及此事,心里五味杂陈,恨不得立马抽自已一个巴掌。
他薛景赫背叛了自已,还让小三怀了孕,自已在这关心什么?
薛景赫掐灭了烟:“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她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田七子定定地凝视着薛景赫,企图从他脸上扒拉出真实答案。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事到如今了,我还有说谎的必要吗?”薛景赫冷笑。
田七子诧然:“你的那个白朗静,亲口和小宝说自已已经怀孕了,小宝回来和我转述,一个五岁小孩,能在这种事上撒谎吗?”
薛景赫朗声大笑,一直笑到腰都直不起来:“田七子啊田七子,我突然发现,以往这些年真是看错了你。”
田七子也笑,笑到心里都快滴血了也不甘落入下风:“这话又何尝不是我的感受呢?我以为你洁身自好,正人君子,谁成想,你居然爱吃外面的屎。”
薛景赫敛了笑意,沉默良久,这才堪堪道:“我承认,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这个家。”
“嗳,打住。”田七子摆摆手。
她忽而问:“对了,那几天你为何自已住酒店,没把小宝带在身边?”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自已单独待一段时间。”薛景赫垂下头,盯着鞋尖。
田七子冷然:“嗬,真行。你想自已单独待一会儿,所以就把孩子丢给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
薛景赫:“白朗静这人蠢的很,不至于对小宝下黑手。”
“一个敢和有妇之夫上床的女人,你居然觉得她蠢?!”田七子低吼。
她终归是怒了。
尽管以前认定婚内出轨这事的罪魁祸首是薛景赫,但她还是忍不住对那个贱人动了杀心。
当然,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
薛景赫叹气,柔声道:“你看你,又来了。我说她蠢,又不是说她单纯。你把这俩概念搞明白了再发脾气。”
这一瞬间,田七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自已在闹在气,他在柔声劝解宽慰。
嗬,多么讽刺。
田七子捏着那份文件,缓缓起身:“没意思,和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很没意思。”
她顿了顿,回眸冷然道:“甚至是,很恶心。”
话毕,转过身去就走。
未等她彻底离开,薛景赫也起身,轻声唤道:“七子!”
田七子定住了脚步,却没回头。
晚风轻拂,她耳侧的头发随之飘舞。
空气里有股莫名其妙的腥甜味。
田七子这才后知后觉,是她在转身的那一刻就泪流满面了。
热泪顺着脸颊滑入唇角,鬼魅般钻进了她嘴里。
薛景赫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那般,攥紧了拳头,堪堪道:“我会尽快处理掉房子然后把钱给你,你和小宝赶紧买个小户型住下!”
田七子冷哼一声:“你赶紧卖房子就行,至于以后我和小宝住在哪,不用你操心。”
她撂下话,再也不愿停留,大步流星地朝骆斐家的方向走去。
薛景赫蹙眉高呼:“离那个白峥霖远一点!”
田七子身子一僵,脚步缓了半拍。
终究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结发夫妻,这种境地下了,他居然也和自已有了一样的体会。
白峥霖,不简单,不可信。
田七子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摆摆手。
-
夜色深了,田七子将疯玩了一天的小宝哄睡后,来到了自已妈妈所在的客卧,简单聊了几句就去找骆斐。
果不其然,骆斐卧室里的灯还开着。
“笃笃笃。”
“进来。”
骆斐仅在床边开了一个小灯,偌大的豪华主卧显得格外空洞。
田七子在她身旁缓缓坐下:“白峥霖基本不回家住,是吗?”
骆斐苦笑着点点头。
田七子轻叹:“今天真的太险了……不过,你和那个陈凤堂也着实太大胆了……”
她尽量压低了嗓门,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心有余悸。
骆斐眼底泛起一丝哀愁,喃喃道:“七子,为什么只有在陈凤堂怀里,我才觉得自已像个女人?”
田七子白了她一眼:“早就和你说过,千万别走心!”
骆斐摇头:“我没想走心,真的!没想走心。只是觉得,只有他才让我有了做女人的感觉。”
田七子使劲点了点她额头:“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呢!以后别再这样了,今天吓得我都快心脏病犯了!”
骆斐不语,抱着腿愣愣的出神。
田七子忽然起了八卦之心,狡黠问道:“嗳,你说你把外包装扔垃圾桶里了,那小雨伞你扔哪了?”
骆斐深深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已的嘴巴。
田七子俩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紧紧捂住了嘴巴,许久后才放开手低声惊呼:“你直接把它吃了下去了?!”
骆斐无奈:“太难吃了,一股塑胶味,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