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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乡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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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公说婆说
作者:
用户43800499
本章字数:
19986
更新时间:
2024-11-20

王一鸣和宋晓倩走后,常爱蕴和丈夫商量了几次,最后决定,在儿媳妇产前两个月的时候,他们去儿子那里住,但先不卖县城的房子,用讨要回来的借款添给儿子当购房首付款。

二月下旬的某一天,王卫杰接到堂哥王礼杰打来的电话,堂哥让他大后天回老家参加其父去世十周年的祭祀活动。王卫杰在电话里二话没说,当即答应一定准时参加。

接了堂哥的电话之后,王卫杰和老伴商定,到大后天,他俩一起回老家参加祭祀大伯的活动,顺便找找自家院里的二婶子,看她能不能把那四万元的借款还喽。

第四天上午八点钟,王卫杰夫妇便带上一千元的现金和四沓子冥币,驾着自家半新的面包汽车向老家驶去。他驾车,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们一边飞速向前,一边商讨如何向二婶子开口要借款的事情。

昨天晚上,老两口因为是否找二婶子讨要借款的问题抬起了杠。他说:“二婶子借咱四万块钱六年没还,肯定有她的难处,她是个讲道理、守信用的人,有了钱她肯定会还咱,咱最好别到她家去要。”

她说:“她借钱时说最多用两年,可现在都六年多了,还没还给咱,也不解释一声。谁没有难处?谁家不缺钱?!要是不找她讨要,她有钱了就会去办别的事情,她还以为你钱多着哩,根本用不着这点小钱;要是不找她讨要借款,你儿子买房的首付款从哪里弄?卖县城的房子你又怕以后咱俩没个窝;你疼二婶子作难,谁疼咱作难?天下可怜之人多得很,你能可怜得完吗?!”

“二婶子对我家有恩,当年我家穷,那时二婶子没少接济我们,现在她家有困难了,借咱几个钱,晚还了几天,咱就找她去讨要,我实在不忍心、拉不下这个脸。”他顿了顿,又说:“是借钱呀,只是用几年,又没说不还给咧。”

“谁借人家的钱不按时还都有自已的理由,要是依借钱人的理由,那你借出去的钱就别要咧!你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八十年以后再还给你,还有什么用?!”既而,她又说:“难道我们讨要借款就亏理了?!儿子买房你要是不添钱,在儿媳妇面前就不亏理了?你拉不下来脸,我能拉下脸,我给她说,我找她要。”

王卫杰苦笑了一下,说:“我没说不让她还了,我的意思是,最好先不要找她讨要,等她有钱时,自然会把钱还给咱的;你如果非要找她讨要,我也不反对,那这样吧,这次回老家见了二婶子,让她还钱时,你说话要婉转一点儿,别让她太为难喽,千万不能让她压力过大喽!”

常爱蕴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此时,路上的车辆还不算太多,他们的面包车跑得比较顺畅。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了龙谭大桥头。

龙潭大桥正前方五十多米处是个十字路口,不少车辆正在等红绿灯,王卫杰的面包车正巧停在桥的上坡处。他才停下一分多钟,突然,“嘭”的一声,后边有一辆车撞上了他的车尾,尽管他已拉了手刹,但他的面包车还是往前挪动了一点。别人的车顶了他的车,他并没有发火,也没下车,只是在心里说,怎么撞上了?这个开车的肯定是个二把刀。可是,过了一小会儿,他的车又被“嘭”地顶了一下,而且撞击力比第一次还大,这次他生气了,于是,他一下子跳下车,走到后边那辆车的车门旁,对着车里的人大声吼道:“你是咋开的?一会儿顶了我的车两次。”

他本以为那个驾车的会下车给他道一声歉,然而,那个人跳下车后,不但不道歉,反而用更大的声音对他吼道:“是你的车溜坡了,你的车把我的车坐坏了,你得给我修车!”

他虽然很生气,但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怒气便立马消了一半。

这时,邻车道上的一辆车的窗玻璃降下来了,中年女驾驶员探出头来,朝着他们说:“前边的白面包车没动,是后边那辆车撞上了面包车,我看得很清楚。”

这下,与王卫杰争吵的姑娘不愿意了!她冲着那个女驾驶员骂道:“你瞎种!你胡扯!碍你蛋疼哩?乱插嘴!他是你干爹呃?你替他说话!”

那个女驾驶员还了她一句骂,便把车窗玻璃升上去了。

与王卫杰吵架的姑娘一边用手机对王卫杰的车拍照,一边说:“我爸在交警队,你必须给我修车。”

“姑娘,对不起呀,我的车屁股上没长眼睛。” 王卫杰不但没再跟她争吵,反而笑着说,“可是,这桥尾巴上有眼睛,我侄儿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让他处理这件事得了。”说着,他指了一下桥头电线杆上的摄像头。

那个姑娘的态度突然大变,口气马上软了下来,面带微笑客气地说:“大爷,你走吧。”

“那你大爷我就走啦。”说罢,他淡笑着问她:“你不让我给你修车咧?”

“不修咧,大爷,你走吧。”她微笑着说。

前方的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其他车辆都绕开他和她的车走了。至此,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上了自家的面包车,然后,继续前行。

常爱蕴见王卫杰情绪很正常,便说:“这个小妮怪不说理儿,简直是胡搅蛮缠。”

王卫杰回应她说:“遇见这号人,不能与她死磕,跟这号人说不清里表,要是跟这号人较劲,非打官司不可,小事儿也得弄成大事儿,值得吗?!不耽误事儿?还不如少说几句,自已少吃点亏,尽快了事儿哩。”

常爱蕴接话道:“就是,这个事你处理得不错!不然的话,不但会使我们很生气,而且还得耽误事儿;要是跟她较真,那肯定得闹到法庭,与其那样,倒不如自已受点屈好。”

王卫杰随口说道:“那是,那是。”

“对了,你用什么法子把她镇住了?”她问道。

“我指了一下桥头的摄像头,意思是让她知道那里有证据,我还对她说,我侄儿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就这样,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好了。”他解释道。

她嘎嘎笑道:“你可真能忽悠呀!你哪百年有个侄儿在市公安局当副局长?”

“我有一个街坊,他的二儿子在贵州省某市当公安局副局长,我和他虽然不是同姓,但按街坊辈儿,我该叫他哥,他二儿子不该叫我叔嘛?!他二儿子不算我侄儿嘛?!怎么,我错了?我又没说是亲侄儿,也没说是哪个市的公安局副局长。”王卫杰一边开车,一边浅笑着说。

“不管用啥法儿吧,只要把问题妥善解决了就行。”常爱蕴说道。

王卫杰连声说:“是呀,是呀,对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办法。”

他们行驶到距县城大约十公里的地方,虽然这一段道路旁边的村庄及门店最为稀少,但道路却被车辆堵得死死的,双向都堵了不少车辆,怎么回事儿?没人告诉王卫杰。他想赶路,于是,便下车往前走,想一看究竟。

他走到前边一看,原来是两个男性青年正在厮打,而且双方脸上都已有血。虽有很多人围观,但无一人劝架。王卫杰则不然,他想也没想,便上前喝道:“住手!”

打架的两个青年一下子愣住了,都看向他,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他乘机上前问道:“你们为啥打架?!有事就不能好好商量着解决?!打架能解决问题?!”

胖子青年愤怒地说:“他不要脸,在公路旁边随便撒尿,我妹妹就在沟上沿干活,她才十九岁,还没结婚哩,他在她几米远的地方站着撒尿,这不是欺负人吗?他这不是耍流氓吗?他该挨揍!今天我非揍死他不可!”

瘦高个子青年委屈地说:“我憋了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找不到厕所,实在憋不住了,我看数这个地方人少,才下到路边沟里解小手,你让我憋死呃?管天管地,管不住屙屎放屁,尿尿不犯法!这里又不是你家,我尿尿怎么了?!你妹妹不会不朝这边看呃?她想看,我还不愿意让她看哩!你问她,看见什么了?要不是我车里坐着我侄女和弟媳妇,我宁肯拿个大口瓶,在车上尿到瓶子里,也不会在这儿撒尿,以前我开车遇到没地方解手的时候,实在内急了,都是在车上尿到提前准备好的瓶子里或塑料兜里,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在路边尿了一泡,而不是故意在你妹妹面前耍流氓!你不让我在这里尿,其他地方人更多,你叫我到哪里去尿?!你这是地头蛇耍横,太霸道了!该揍的是你,我看你有多厉害?!今天我得教训教训你!”

哦,原来如此。王卫杰听明白了。

“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别光说自已的理儿。”王卫杰对着他们大声说。接着,他又说:“要搁我呀,出门前先解好手,再在车上放两把雨伞,一则防雨,二则防在路上找不到厕所,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是解小手,就用一把伞挡住前边,要是解大手,就前后各放一把伞,前后都挡住,这不就相当于一个可活动的厕所嘛!”

他的话使部分围观者捧腹大笑,打架的两个人也忍俊不住笑了。这样,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王卫杰趁势说道:“二位好汉,你俩年龄也不算小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打了,他也不是耍流氓,你也不霸道、不是地头蛇,听我一句劝,打架没好处,对谁都不好,就此住手吧,下边,他走他的路,你干你的活儿。”

瘦高个子连忙说:“我听这位大爷的。” 接着,胖子说:“这位大爷说了算。”

胖子的话音一落,瘦高个子的侄女便拉起他向他的车走去,胖子走进了路旁的田地。

就这样,在王卫杰的劝说下,两个青年的打斗终止了。

很快,前头的车辆开始启动了。过了一会儿,道路便畅通了,王卫杰也开起自已的面包车走了。

十点钟左右,王卫杰的面包车开进了他的村子,又过了一小会儿,面包车在堂哥王礼杰的家门口停下了。

门口站了不少人,王卫杰夫妇刚下面包车,本家的几个兄弟及嫂子便围上来跟他们说话。说了几句话后,几个本家兄弟和王卫杰夫妇一起走进了堂哥王礼杰家的院子。

王礼杰见王卫杰夫妇来到了,便从堂屋里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王卫杰开口便问堂哥:“我记得,我大伯是五月底病故的,咋现在办十周年,提前办哩?”

王礼杰答道:“你记得不错,本来应该在五月二十八日给你大伯办十周年,但是,到那时候,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和年轻女子都不在家,都到外地打工去了,要是现在不办,到五月底,再让在外地打工的本家的年轻人回来不合适,要是不让他们回来,就无法给你大伯办十周年,所以呀,现在趁他们都还没走哩,赶紧办了比较好。”

王卫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兄弟二人说了几句话后,王卫杰和妻子便走到他大伯的遗像前,双膝跪地,行了祭拜礼。然后,王卫杰和堂兄弟们说话去了,常爱蕴则和嫂子、弟媳妇们说话去了。

王卫杰刚走到堂兄弟们那里,便听到年岁较大的堂哥王豪杰说:“过不了半月,这村里就光剩老人和孩子了,能打工的都出去打工去了,个别七十岁的人还出去打工哩,没办法,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不打工挣钱不行啊。”

王卫杰问:“打工能挣多少钱?”

年轻的堂弟王志杰接过话茬说:“多少不等。年龄不同,技术不同,地方不同,挣的钱多少也不同,有技术、年轻力壮的一年能挣五六万,没技术、年纪偏大的一年只挣两三万,还有挣得更少的。”

王豪杰又说:“在外打工的不容易,在家的老人和孩子也不容易,老年人不但得下地干活,而且还得管孩子,孩子小不听话,爷爷奶奶说不听,管不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管不好还得落儿子和儿媳的埋怨;孩子常年见不到爸妈,经常哭叫着找爸妈,也真可怜!”

王志杰又说:“有的在外地打工的夫妻,怕孩子在家受屈,就把孩子带在身边,让孩子在打工的当地上学,可这是少数,绝大部分都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了,这样,在外打工的爸妈想孩子,孩子在家哭着找爸妈,爷爷奶奶在家承受着压力。可现在只有这样,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王豪杰又说:“能打工的都走喽,村里只剩老人和孩子时,整个村子都是死气沉沉的,重活没人能干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谁家死了人,连抬棺材的人都凑不够。”

“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有的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省吃俭用,为了多攒点钱给家,但有的却跟打工的女子租房长期同居,俨然一对正式夫妻,估计他们不是AA制,男的出的钱可能多一点儿,女的也不是一点也不出,这样,男的攒的钱就会少一些。”王志杰说道。继而他又说:“他们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才同居的。”

常爱蕴走到嫂子、弟媳妇们那里,听堂嫂张凤英说:“现在,在村里常住的人很少,能打工的都出去打工了,也有一部分人带着孩子去龙潭县城或龙源市里生活、上学去了,村里的学校都快没学生了,大部分都到县城上学去了,有一小部分到乡镇的学校里上学去了,村里住的人越来越少,空房子越来越多,不少人老家闲着一大片房子,却还贷款借钱在县城或市区买楼房,真不知道这是图个啥?不过,春节前后村里人还不算少,收秋收麦的时候,也有一部分人赶回来收庄稼,但过时候村里还是没啥人。”

堂弟媳妇李梅芳说:“现在也不能让年轻的媳妇长期在家,在家光找事儿,我姨那村里,有个年轻漂亮媳妇,她丈夫长期在外地打工,她却在家乱找野男人,结果,第二个、第三个孩子都不是她丈夫的,丈夫公婆都管不了她,一说她,她就吵着要离婚,常把离婚挂在嘴上,丈夫公婆怕离婚了找不到媳妇,也怕他们那个亲生的孩子失去妈妈喽,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凑合着过。”

堂弟媳妇冯玉珍说:“这种事儿早已见怪不怪了,哪个村里没有这类事儿?俺娘家那个村里,有三个年轻媳妇,都跟一个在村头路边开饭店的老板有一腿,她们经常分别与那个饭店老板偷情,致使其中一个媳妇生了一个男孩,一个媳妇生了一个女孩,另一个媳妇虽然没生孩子,但却流了三次产。公公婆婆骂她们不守妇道,破坏门风。她们不但不认错,还跟公婆吵架,忿忿地说:‘这是什么年代了?还管这么宽?!俺的事儿不用你们管!你们的儿子不在家,让我守活寡,想憋死我呀?!你们的儿子能在外边找女人,我为什么不能找男朋友?!我就这样!想过就糊弄着过,不想过就离婚。’”既而,冯玉珍又说:“街坊邻居对她们做这事儿,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这仨女人实属道德败坏,不守妇道,应受到惩罚!要是在旧社会,就该沉塘;也有人说,她们这是不亏待自已,思想解放,敢于去爱的表现,表明社会又向前、向文明跨了一步;还有人说,只要两口子不生气,公婆根本不该管这种事儿;个别人说,她们不与丈夫离婚就够意思了,公婆不该骂她们。到底哪种说法正确呢?谁也说不准。”

常爱蕴听了她们说的事情,非常惊讶,不禁问道:“那几个媳妇咋这么厉害?她们太不像话了,简直一点道理都不讲!”

张凤英接话道:“弟媳妇,你一直在县城住,以前上班忙,村里的情况你了解得少,你还不知道哩,现在的年轻媳妇都厉害得很,根本不论七点八点,很多媳妇根本不进厨房,但还一个劲地怨家里吃物少,还嫌吃的不好,还嫌婆婆做的饭菜难吃;她们根本不把公婆放在眼里,别说尊重、孝敬公婆了,甚至还辱骂公婆哩,不骂公婆的就算好媳妇了。现在的公婆都是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地半闭着眼往前过,公婆不好当!”

李梅芳接道:“我们这一茬人时运不好,年轻当媳妇时受公婆的气,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婆婆了,却又受起了儿媳妇的气,现在的公婆确实不好当,只有出力的份,没有享受的份,只有挨骂的份,没有骂人的份,出力没报酬不说,还出力不落好,连保姆都不如。”

冯玉珍接过话茬说:“现在的年轻媳妇要求也真高,公婆在老家给她们盖了婚房,她们还逼着公婆在县城买房,还逼着买小汽车,不买就离婚,太过分了!公婆无奈,只有借钱、打工挣钱给儿媳妇买房买车。我听说,我大姐那个村里,有一对老夫妻,因儿媳妇逼着他们买小汽车、在县城买房子,他们实在弄不来钱,结果,被儿媳妇逼得双双上吊死了。”

常爱蕴接话说:“实在不能过就离婚嘛,就是离婚也比受她这气强呀!”

张凤英接话道:“弟媳妇,事情没搁在你身上,你体会不到,现在男的不好找媳妇,公婆给儿子娶媳妇时得花几十万块,把钱都花干了,甚至还借钱塌了一片窟窿,落下一屁股债,儿子要是离婚喽,根本没钱再给儿子娶媳妇,可女的离婚后却很好找婆家,孙子让儿媳妇带走,公婆不舍得,把孙子留下来,孙子没有娘了,太可怜。真离婚喽,让儿子打光棍?!有个坏媳妇,也比没媳妇强;离婚后,孙子哭着找娘时该咋办?!孙子有个悬种娘,也比没有娘强!你想想,是委曲求全、糊弄着过好呢?还是针尖对麦芒、她来个大年初一,你给她个正月十五好呢?”

常爱蕴一时语塞,没有回答出哪个好。过了片刻,她才说:“我们几个退休教师,曾一致认为,儿媳妇尊重不尊重公婆,儿子的地位是砝码,儿子有本事、有地位喽,媳妇不敢耍横;儿子无能喽,儿媳妇就会上蹿,公婆就伺候不下了。我们副校长的儿子,是市里的副局长,副校长的儿媳妇再听话不能,对公婆十分孝敬,说话好声好气哩,还勤快,就这,副校长的儿子还想跟他媳妇离婚哩。”

李梅芳说:“有时候,我也真想不明白,你说现在的政策这么好,种地不但不交公粮,国家还给补贴;国家还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发钱;农业机械化了,种地也不用出力了;创业路子、出路这么多,家家都盖了新房子,有的还买了小汽车,大家吃得好,穿的好,住得好,比县城、市里的一些人吃的穿的住的还好哩,烧饼馃子都吃烦了,可以说比以前的皇帝的生活都好,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愣是不满足,还想在县城买房子,还想让孩子到县城、市里去上学,真没一定嘞。”

冯玉珍说:“说实话,现在哪里都好,就是钱还不够花。”

李梅芳接话说:“该满足了!谁家挣的钱少?只不过是花销太大了,要是光在村里花销,谁家的钱也花不完,问题是,现在吃好喝好了,还想买小汽车,还想在县城、市里买房子,这样,钱肯定不够花!别说咱农村人嘞,就是城里人买一套房子也不是小事儿呀,他们的钱也是很紧张,你要是买一架飞机、买一栋大楼,钱就更紧张了。所以,不是钱少不够花,而是你的项目太大,才导致钱紧张了。”

常爱蕴说:“这就是收入永远跟不上消费的需要的原因。我看,现在是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要想钱不紧张,就别干太大的项目,量财而行,让支出别超过收入就行了。不过,现在提倡提前消费。所以,想提前享受,就不要埋怨钱不够花;要是不想作难,就把支出控制在收入以下。钱不够花的人,主要是开支太大,其次就是收入不高。”

几个老娘们儿都打开了话匣子,她们各抒已见,谈笑甚欢,鹅一句鸭一句地说起来没完没了。

在王卫杰和常爱蕴分别与他们和她们聊天的时候,前来祭拜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不断有人祭拜,响器不断响起,堂哥王礼杰兄弟几个忙得不亦乐乎。院子里、门口前到处都是人。

到十二点半的时候,该来的亲戚朋友都到了,祭拜基本结束。厨子们已把酒肉饭菜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屋里、院里、门前的空地上都摆上了餐桌,总共二十五桌。每张桌上都是两瓶白酒、十六道菜。出丧、一周年、三周年时是不准上白酒的,但十周年时可以上白酒,据说,这是因为,十周年已不是悲事了,而是不悲不喜之事,甚至还可以说成是喜事儿,所以,可以上白酒。

王卫杰和王礼杰坐在堂屋客厅里的那一桌上,这一桌是今天最主要的一桌,坐的都是比较重要的客人,王卫杰和王礼杰是陪客的。

开宴后,喝了几圈酒,吃了几次菜,大家便谈论起来了。

退休不久的乡民政助理韩正飞说:“现在,农村娶个媳妇不少花钱,光彩礼就得十几万,在老家得有新盖的房子,甚至有的女方还要求买小车、在县城买房子,再加上典礼摆席,不借不贷根本办不下来,如果不这样,儿子就娶不到媳妇。”

王礼杰接道:“这风气该刹刹了,不然的话,老当家的根本承受不了。”

韩正飞又说:“一直提倡婚事简办,反对索要高额彩礼,但这只是提倡,不是法律规定,没有强制力。再说了,只要他们双方都愿意,谁也不好强行干预,所以,这种风气短时间内刹不住。”

王礼杰又说:“我看根本原因是男孩多,女孩少,男女比例有些失衡。不说外村,就说我们村吧,全村一千多口人,就有近三十条光棍汉,可成年女孩没有一个剩在家里;我听说,我们村东边的那个村,有三千多口人,竟有一百多条光棍汉,可成年女孩都有了婆家;据说,其他村跟我们村里的情况差不多。要不是男孩太多,男孩娶媳妇也不用花这么多钱,女孩就不会要这么多的彩礼。男孩多又是重男轻女造成的。”

王卫杰听了,有些惊讶,便说道:“呀,村里这么多光棍汉,这还真是个问题,这个问题该咋解决?”

韩正飞答道:“这个问题我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牵涉的方面太多,不是用简单方法可以解决的,只有慢慢来。”

某公司高管翟成功说:“我也听说农村光棍汉多、农村男孩娶媳妇难、女方索要彩礼过高的问题了。但不知大家听说了没有,据我所知,城市剩女也不少,大龄女孩找不到婆家的大有人在。这也真怪,农村光棍汉成堆,大城市剩女成片,双方都有所需,但不能互济,要是把成堆的和成片的叫到一块,给他们办一场联谊舞会,很可能就有一部分脱单了。”他说罢,嘿嘿笑道:“说笑话哩,说笑话哩。”

韩正飞又说:“你这法子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也可能根本就组织不成联谊舞会,这个法子不中用!”

翟成功回应道:“我也想过其他办法,不过,都是瞎胡想,可不可行我也不知道,比如,成立一个跨国婚姻介绍社,下设若干个介绍所,给非洲等地的女青年介绍中国男子,据说,‘那里的年轻女子很羡慕中国现在的生活,很想嫁到中国来’,给她们介绍中国大龄男子,既减少了中国的光棍汉,又圆了她们的美梦,这岂不是两全其美?!还有,要立法,成年女子必须结婚;再一点就是,要进一步推行计划生育,使女孩与男孩比例平衡;另外,要进一步缩小城乡差距,进一步提高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推进城乡文化、教育资源共享,促使城乡人口双向流动,让城市里的大龄女子嫁到农村也能被社会接受等等。这是我个人的见解,没有恶意,只是随便说说,让大家见笑了。”

翟成功说罢,有个人接话道:“看来你是动脑子考虑这些问题了,你说的办法是否可行,不试一试谁会知道?!”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交谈,直到接近下午三点的时候,酒宴才告结束。

吃完饭后,王卫杰和常爱蕴跟王礼杰等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王礼杰的家。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县城,而是悄悄地向自家院里二婶子的老屋走去。

把面包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他们下车后,他掂着在县城买好的一箱纯牛奶,她提着在县城买好的一兜鸡蛋糕,轻轻地走进了二婶子的院子。

二婶子已七十八岁,但仍能自理,且思维仍很清晰,她丈夫过世后的这几年,她一直独自生活。

王卫杰走近二婶子的屋门口时,便喊了一声:“二婶子。”

二婶子听到喊声,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看见是王卫杰夫妻,便笑呵呵地说:“是小杰两口子呀,快进屋,快坐下。”

王卫杰坐在二婶子对面的木凳上,常爱蕴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二婶子问:“你们是在礼杰家了吧?吃过饭了吧?”

王卫杰夫妇异口同声地答道:“是的,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沉默片刻后,二婶子主动说道:“小杰,说起来怪对不住你们,那一年借你的四万块钱,到现在也没还给你。你知道,那年你二叔得了肠癌,治他的病需用十来万,为了救他的命,借你了四万块钱。原本打算到三年头上还给你,算着打工挣的钱,再加上卖粮食钱和卖猪钱,还你钱不成问题,谁知道他第二年就死了,他死时又花了不少钱。大前年,我家又攒了几万块钱,还没等还你钱哩,连杰他媳妇生孩子时得了产后大出血病,这也是要命的病,没办法,只得把钱用到救她的命上,结果,又没还成你钱。年前,连杰打工又攒够了四万多块钱,连杰对我说,‘这次一定得把钱还给卫杰哥,要不然没法见卫杰哥嘞。’他还对我说,‘找卫杰哥借钱时是你去的,这次还给卫杰哥钱,还是你去吧。’可是,连杰他媳妇大出血后一直没恢复元气,不能干重活了,她让连杰用这几万块钱给她在县城买房子交首付,不在县城买房就离婚,而且还要把她儿子带走。连杰死活不同意,要把钱先还给你,以后挣了钱再在县城买房子。为这事儿,他们两口子生了一个年下的气,现在还在闹腾。我想自作主张,让他先用这笔钱交买房的首付,不能让他们离婚,要是离婚喽,我孙子就受罪了,连杰再也不会找到媳妇了。我想,你的日子比连杰的日子好过,用到钱的时候好生法、好转借。”二婶子顿了顿,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侧过脸看了常爱蕴一眼,接着说:“你们看这样中不中,对了,你们今天不是来找我要钱的吧?”

还没等常爱蕴开口,王卫杰便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二婶子,我们今天来主要是给我大伯过十周年,顺便也来看看你,那钱不要紧,没事儿,我不当紧着用,你别慌,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还给我也不迟,不慌,不慌。”

他说罢,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常爱蕴,只见她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二婶子听过他的话,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既而,她又说:“那我就先不还你钱了呀,让他们先买房吧,准不能叫他们俩离婚吧!下次,连杰再有钱喽,一定还给你!”

至此,王卫杰算是知道二婶子一直没还给他钱的原因了。于是,他在心里说:看来,借钱不还的人,有的不是不想还,而是真的没有力量还,有点钱还得办更重要的事情哩;但也有个别人,借了人家的钱,根本就没打算还,有了钱自已挥霍潇洒去了,甚至还倒楼一筢,说人家以前欠他的钱,或者说人家以前欠他很大的人情,用他借人家的钱与人家欠他的抵消了。显然,二婶子是前者。

又坐了几分钟,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王卫杰夫妇便起身告辞了。

在返程时,常爱蕴坐在面包车的第二排座上,一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而王卫杰则一边开车,一边思考问题。他认为,农村这几年确实变化很大,国家的政策好,让农民都富裕了,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物质的丰富,新的问题也来了,比如:村子里仍没有公厕;订婚女方索要彩礼过多;娶媳妇花钱太多;光棍汉多;公婆不但得不到尊重,反而还得拼命地劳作;小学校几乎成了空壳,街坊邻居之间的情谊变得淡薄寡味等等。虽然这些问题都是发展带来的小问题,与取得的成就无法相比,但也不可忽视。农村条件好了、农民富了之后,应向何处发展呢?答案是,必须狠抓精神文明和文化建设,让文明程度和文化建设跟上经济发展的步伐。农村光棍汉多的问题,是应该重点解决的问题,翟成功说的办法可行与否,他拿不准,但他相信,总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他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开车,过了近半个小时,他的面包车便驶进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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